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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趙禎在領略了強大的反對力量之後,他陷入了沮喪之中。
帝王沮喪,重臣墮落,這樣的大宋一直下滑,直至趙頊登基,重用了王安石。
王安石疾風驟雨般的新政就是大宋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可這根稻草卻載不動大宋的國運,跟著一同沉沒了。
現在是嘉祐八年年底,即將到來的是治平元年。
新帝王,新年號……
這是一次機會。
原先在登基時發狂的趙曙好端端的在這裡,他正在看著外面,身形挺拔。
原先墳頭草三尺高的趙允讓依舊健在,叫罵聲依舊讓人膽寒。
濮議沒有了,君臣和諧。
這樣的大宋如何?
沈安感覺成就感爆棚。
這就是我帶來的改變和影響,未來的大宋將會走向何方,他心中漸漸有了些譜。
趙曙回身問道:「你今日的進諫風險不小,你可想過我會發怒處置你嗎?」
「想過。」沈安說道:「但有的事必須要去做,不然臣會寢食難安。」
趙曙笑道:「你說的是國事……還是大郎?」
國事你就是效忠我,大郎那邊你就是選擇了情義。
沈安和趙頊年少相識,在宮外時就和兄弟一般的相處,情義自然深厚。
可趙頊是帝王,作為臣子你沈安自然該選擇效忠帝王。
至於情義,這玩意兒對於官員來說就是個奢侈品。
官員會檢討自身,去發現自己的缺陷,而情義就是缺陷之一。
對手會利用你重情義這個缺陷設下圈套,然後給你重重一擊。
所以情義不適合沈安。
同時這也是趙曙想重用沈安的信號。
效忠朕,朕便重用你。
韓琦有些小嫉妒,他想起自己在沈安的年紀時才剛中進士,可沈安就已經要飛黃騰達了。
年輕人,果真是前途無量啊!
沈安抬頭,微笑道:「臣今日進諫,為的是……大王。」
韓琦猛地看過來,覺得沈安怕是昏頭了。
趙曙看著他,眉頭漸漸皺起。
沈安含笑,態度坦然。
「為何?一般的臣子聽到這等話,馬上就會向我效忠。而你卻不同。」趙曙突然笑了:「說說,我很想知道你在想什麼。」
沈安說道:「人生百年,總得要堅持些什麼。功名利祿是很重要,蠅營狗苟在其間自得其樂。可若是為此丟掉了情義,蓋上十床棉被臣都會發抖……」
「有所為,有所不為……」趙曙點點頭,「今日我見識了人心,那麼誰來告訴我,以後的軍中怎麼防備人心變動?」
所謂的人心變動,就是軍隊的心不在大宋這邊,不在皇帝這邊。
韓琦說道:「臣以為可以鼓動。」
他看了沈安一眼,「軍中就像沈安說的那樣,用最簡單的話去鼓動軍士,年年歲歲,那些將士們的忠心只會越來越多。臣想起了一件事,當年臣來京城考試時才十七歲,那時臣有些膽怯,覺著怕是要空手回家……」
「韓卿當年也是才子。」作為首相,韓琦在他登基的路上居功至偉,趙曙自然不吝誇讚。
韓琦老臉一紅,「那時臣膽怯之極,甚至都沒法去考試,當時可把臣給急得……後來臣就想了個法子,每日就給自己鼓勁,說些什麼此科必中之類的話,起床說十遍,飯前說十遍,臨睡前說一百遍……後來開始考試,臣自信滿滿……最終那一科得中進士。」
「這就是自我暗示。」沈安沒想到韓琦竟然有這種經歷,不禁大為好奇,「韓相這便是無師自通啊!」
這等手法在後世屢見不鮮,但在此時知道的人卻不多。
焦慮症和抑鬱症患者就是自我暗示的『高手』,每一件事都往壞處想,沒事也找事出來往壞處想,堪稱是腦補的天才。
趙曙看著韓琦,想起了自己生病的經歷,不禁生出了些認同感來。
氣氛有些那個啥……有些溫馨,直至富弼突然問道:「官家,可要給神勇軍上下說說話?好歹也讓他們知道您的仁慈。」
這是一個及時的建議,趙曙點點頭,富弼嗖的一下就消失了,速度快的讓人目不暇接。
稍後外面傳來了鼓聲。
「官家,這是點兵。」
鼓聲隆隆,腳步聲漸漸密集。
稍後苗年全身披掛出現在門外,拱手道:「稟告陛下,神勇軍集結完畢。」
趙曙見他精神,就點點頭。
眾人出了大堂,前方的陣列一下就亂了。
「那是……那是官家!」
「那是富相,還有韓相他們。」
「……」
這個排場太大,將士們不知道是好是壞,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怎麼就沒人認識哥呢?
沈安覺得自己很失敗。
「那是沈待詔!」
一片嘈雜聲中,有人喊道:「當初就是他來鎮壓的神勇軍。」
瞬間神勇軍的陣列里就安靜下來了。
「安北,你的名聲竟然能讓他們噤聲嗎?」
曾公亮有些艷羨,於是就難免想起上次出征被包拯搶了主帥的事兒,覺得包拯就是去蹭功勞的,而且還蹭成功了。
沈安笑道:「只是僥倖罷了。」
韓琦看了他一眼,心中的遺憾潮水般的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