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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官家繼位以來不容易啊!」沈安夾了一片牛肉吃了,覺得味道還不錯。
「是不容易。」趙允讓瞪眼道:「你鬼鬼祟祟的想說什麼?」
沈安放下酒杯,一臉沉痛的道:「郡王,臣……」
「別臣臣臣的,老夫聽著不舒服。」趙允讓差點想砸了酒杯。
「郡王,官家登基以來,朝中群臣開始是觀望。」沈安舉杯,一飲而盡後繼續說道:「他們想看看官家是什麼路數,結果官家比先帝要嚴厲……您知道的,大宋的臣子被先帝的仁慈給慣壞了……」
沈安低頭倒酒,趙允讓的面色緩緩冷了下去,老僕乾咳道:「阿郎,可要加個炭盆?」
這是要避開讓他和沈安單獨說話的意思。
「無需避開。」趙允讓沉聲道:「先帝的性子老夫知道,從被那個女人壓制住開始,他就沒能自己做過主。幾番來回,把宰輔們折騰的沒個安生,總算是穩住了朝局,他不容易。」
宰輔們干幾年就得滾蛋,別想在宰輔的官位上養望。這樣的舉動看似折騰,可卻讓孱弱的趙禎漸漸變得強大起來,漸漸掌控了朝政。
「是啊!先帝不容易。」
沈安說道:「當今官家厲害了些,下面的臣子……郡王,臣子們已經分裂了,有的在尋求官家的信重,有的想壓制住官家。他們分裂成了兩派,想壓制官家的那一派如今正虎視眈眈的尋找官家的弱點和錯處,然後加以攻擊。」
趙允讓仰頭喝了酒,怒道:「是誰?」
沈安低頭不語,良久,趙允讓漸漸平靜了下來,笑道:「是了,每個帝王都不可能獲得臣子們的贊同,有贊同就有反對。來人!」
「阿郎!」
老僕微微低頭。
「郡王且慢。」
沈安抬頭道:「郡王可是想辭了封王嗎?」
「正是。」趙允讓平靜的道:「一個虛銜罷了,不值當讓他為難。」
沈安一本正經的道:「郡王英明……不過某卻有個看法,郡王可知大宋實則是四冗嗎?」
「冗兵、冗官、冗費……還有哪個?」
「冗親!」
沈安緩緩舉杯,老僕面色大變,「阿郎,此事不可啊!」
「嗯?」
趙允讓冷哼一聲,然後說道:「說清楚。」
「大宋宗室每年耗費頗多。」
沈安就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起身準備告辭。
「你若是敢走,回頭老夫就進宮。」趙允讓冷冷的道:「讓他把你弄廣州市舶司去。」
尼瑪!
廣州那地方遠離汴梁,真要去那邊,沈安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變成鹹魚。
老趙開始耍流氓了啊!
沈安坐下,挑眉道:「大宋的財政艱難,大多是這些耗費導致的,三冗年年有人提,可宗室耗費卻無人說,為何?不就是覺著天經地義嗎?」
從古至今,奉養皇室就是規矩,無需說。
沈安覺得這是個機會,可宗室之事還得要宗室中人來解決。
趙允讓沉吟道:「果真如此嗎?是了,十三郎就是宗室出身做了官家,他不好說……」
這事要成了!
沈安舉杯飲酒,趙允讓突然問道:「你為何不進諫?」
「這是宗室之事,帶頭的得有一個。」
沈安很坦然的說了自己的理由,趙允讓點頭道:「你還算是實誠,罷了,此事也只能老夫去動動……來人,請了包拯來。」
稍後包拯來了,趙允讓問了每年宗室的耗費,然後召集了兒孫議事。
老趙一巴掌拍在榻上,幾個兒孫下意識的躲避,讓他的臉黑了一下,「為父打算進諫,要收收宗室的耗費,以後你等也該節儉些。」
啥?
眾兒孫都傻眼了,有人說道:「翁翁,哪有動自家好處的?」
「是啊!爹爹,咱們可是皇族,被奉養不是天經地義之事嗎?」
「……」
「夠了!」趙允讓冷著臉道:「養了這麼多年了,還要接著養?都把宗室養成了豬,你等可願做豬嗎?」
「爹爹,哪有您這般說話的……」
「那為父要怎麼說?」趙允讓突然發飆,怒吼道:「此事就這麼定了,咱們家要率先節儉,誰敢出去發牢騷,打死!」
噤若寒蟬!
老趙的殺傷力頗大,第二天他就穿戴整齊進宮了。
殭屍圍城的盛況依舊,因為冷天的緣故,人馬呼出的白氣緩緩出來又散去,看著就冷。
韓琦躊躇滿志的站在中間,對重臣們說道:「西夏使者送來的那些馬太少了,回頭告訴他們,大宋不是乞丐,別想用那幾匹馬就打發了我們……那是誰?」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都有些呆滯了。
趙允讓策馬緩緩而來,他端坐馬背上,腰杆筆直,目光銳利。
「他竟然來了?」
「這是……這怎麼辦?」
「這位來了,是他向官家行禮,還是官家向他行禮?」
眾人面面相覷,韓琦率先走過去,躬身道:「見過郡王。」
「見過郡王。」
群臣齊齊行禮,聲音洪亮。
趙允讓下馬說道:「不用理老夫。」
韓琦心中苦笑,心想你話是這麼說,可誰要是不理你,官家鐵定會記在心中,等以後尋機收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