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頁
韓琦也想起來了,他惱怒的一腳踢翻桌子,怒吼道:「多少年了?多少年了?那事要記一輩子不成?」
曾公亮木然,富弼卻微微點頭。
韓琦不禁大怒,富弼起身道:「都等著吧,若是不成,老夫就建議派人出使遼國,大家坐下來好生說說。」
當年富弼就曾經出使遼國,鐵骨錚錚,為大宋爭取了利益。
「說什麼?」
桌子翻在地上,雜物散亂的到處都是。
韓琦一腳踢飛一塊硯台,怒道:「官家寧可相信沈安,也不肯信咱們,還說什麼?說個屁!」
……
宮中,趙禎和曹皇后在一起吃午飯。
皇帝吃飯自然是有些規制,可趙禎卻獨愛羊肉。
一碗羊湯被他喝了個乾淨,兩塊羊排也被吃的光溜溜的,然後隱蔽的打個嗝,算是心滿意足了。
曹皇后的飯量實際上並不小,可和皇帝一起吃飯她得控制著,免得一不小心比他還能吃……
這個……
飯桶般的女人,掛著這個名號咋活?
吃完飯,兩口子端著茶杯慢慢的品著。
曹皇后覺得才五分飽,肚子裡不大得勁,越喝茶就越覺得不舒坦。
她放下茶杯說道:「官家,聽說遼人還在跋扈?」
趙禎點點頭,「遼使在威脅,還是要增加歲幣,不然大軍克日南下……」
曹皇后在宮中也得了不少消息,她擔憂的道:「官家,自祖宗開始,和北面交戰咱們就從未勝過……若是遼人真的來了,奈何?」
這並非是她膽怯,而是現實。
強硬倒是好,可誰來抵禦遼人。
趙禎卻說道:「遼人是在試探,在試探大宋的態度,硬或軟都是問題。」
硬就是要打,軟就是投降派。
曹皇后嘆道:「好不容易得了太平日子,那位侄皇帝是不肯罷休嗎?」
耶律洪基常年在外遊蕩,所以很難獲取他的情報。
「他當然不肯罷休。」
趙禎冷笑道:「遼人對大宋何時肯罷休過?不過是西夏橫在那裡,讓遼人投鼠忌器罷了。」
曹皇后心中一驚,說道:「那此次府州大捷,西夏人吃了虧,他們會不會和遼人聯手?」
趙禎搖頭道:「不會。遼人野心勃勃,眼中的一切都想奪了去。西夏人若是和他們聯手,那就是與虎謀皮!」
曹皇后的眼中不禁露出了崇拜之色,趙禎心中得意,就說了些外交之道……
「……所以除非是大宋能獨自面對遼人,否則就不可滅了西夏,這就是三國之間的爭鬥,三角最穩固,和漢末時一般。」
趙禎一口氣說完,曹皇后宛如少女般的崇拜目光讓他倍感酸爽。
「官家大才,臣妾佩服。」
曹皇后是真心的佩服,覺得沒人能把三國之間的關係說的那麼清楚。
趙禎的笑容漸漸收了,嘆道:「卻不是朕點出來的。」
曹皇后訝然道:「那是誰?宰輔?那定然是富弼。」
她贊道:「富弼當年出使遼國,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堪稱是我大宋的脊樑。也只有他方能由此見識。」
咳咳!
趙禎突然咳嗽了起來,曹皇后趕緊過去給他拍背。
她的力氣大,又是第一次幹這個活,於是就難免不知道輕重。
只是幾下,趙禎就覺得自己的胸腹處一陣酸痛,他咳嗽著喊道:「罷了罷了!」
你再拍下去,朕小命難保。
曹皇后還不知道自己的手勁有多大,可崇拜之心依舊在,見不得自家夫君難受,就說道:「要的要的……」
只是一掌,趙禎就覺得自己要駕崩了。
他趕緊說道:「是沈安,是沈安說的。」
曹皇后才住了手,然後悠然神往的道:「那少年竟然還能如此嗎?」
沈安還年少,倒是無法讓趙禎生出嫉妒之心來。
他喘息了一下,說道:「那少年……若是早生二十載,此刻朕就敢讓他做三司使。」
三司使幾乎可以歸於宰輔的範疇,三十多歲的宰輔,可見趙禎對沈安的欣賞之意。
沈安和曹家發生過矛盾,後面解決了,可她心中終究有些不滿,所以並未多關注沈安。
可趙禎竟然這般看重沈安,讓她不禁又後悔了,而且正大光明的說出來了:「若是早知道那少年這麼有本事,臣妾就該讓家中的少年和他親近親近,好歹學些本事才好。」
邊上的任守忠只覺得心中苦澀,知道自己的大仇怕是難報了。
陳忠珩和他一起站在外面,見他神色不對,就淡淡的道:「聽聞你和沈安結怨了?」
「沒有。」
宮中不可泄露自己的私事,那是授人以柄。
可陳忠珩卻不是想抓他的手柄,只是想嘚瑟一下而已。
任守忠近來頗有些咄咄逼人之勢,想在官家這裡賣殷勤,他若是不給這廝一傢伙,以後誰都敢蹬鼻子上臉,拿他陳忠珩來當墊腳石。
想到這裡,陳忠珩得意的道:「沈安據說是在城外操練,若是成了,又是一功,你可知曉?你可怕了?」
太監們最喜歡給自己的對手下爛藥,而且最好是當面。
任守忠的面色微冷,說道:「關某何事?」
他嘴裡說著這事和自己沒關係,可他緊握的雙拳卻暴露了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