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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王雱卻不同,這小子滿肚子陰謀詭計,只是性子倨傲,最喜歡的手段是殺人。

    你要做哥的對頭?那就弄死你!

    前世這對父子一個掌管大局,但手腕不夠靈活;一個滿肚子權術,卻沒有耐心,喜歡征誅。

    就這麼一對父子,前世組成了一對改革組合。

    王安石會經常就某些問題諮詢王雱,讓這個聰明的兒子給點意見。

    也就是說,王雱實際上已經成了改革的顧問。

    王安石琢磨了一下這話,微微點頭道:「是了,官家還得要緩緩,等心情好了些再接進宮去。」

    這時候趙宗實進宮有些給趙禎添堵的味道,所以還是緩一緩吧。

    他想明白了這個,再看向兒子時眼中就多了慈愛:「要去哪?」

    兒子大了,當爹的沒法管了,這種心情很糟糕。

    王雱說道:「爹爹,沈安最近在寫小說,很是精彩,孩兒想去看看最新的。」

    「小說?」

    天可憐見,王安石整天在琢磨大宋的那點事,對於勾欄瓦舍里的娛樂方式壓根不懂。

    王雱說道:「就是編了個故事。」

    「故事有何好看的?不務正業!」

    他覺得這個兒子最近荒廢了學業,是時候給他敲個警鐘了。

    王雱心中不滿,說道:「爹爹,那故事……可不是什麼才子佳人,更不是破案……那故事大著呢,家國天下,人心人性都在一個故事裡,孩兒看……這本書以後定然會洛陽紙貴……」

    扯淡!

    王安石怒道:「無事找事,去寫幾篇文章再來。」

    吳氏聽到父子倆吵架就出來了,見王雱又梗著脖子,就過去拍了他的後背一下,那力量估摸著連蒼蠅都打不死,然後嗔道:「怎麼和你爹爹說話的?還不趕緊去做文章?」

    王雱是何等人?

    天下就我最聰明,其餘人等都得仰視我。

    若非你是我爹,我也不想和你浪費時間。

    他板著臉道;「娘,那本石頭記真的很好看,孩兒看了,覺著……家國天下都在其間。仲鍼看了就去了鄉間,四處訪問民情……」

    吳氏可不是那等什麼都不懂的深閨婦人,所以聞言就問道:「可犯禁嗎?」

    現在還沒有什麼文字獄,稍後新政開張,新黨舊黨擺開陣勢,黨爭一起,那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蘇軾那個倒霉催的蠢蛋就被人抓住了把柄,烏台詩案一發作,差點被弄死。幸而王安石覺得雖然是黨爭,但不該殺人,另有諸多人勸說,最後免除一死,被趕到了黃州去,被當地監視居住,不得擅離。

    王雱搖頭道:「安北兄極為高明,一開始就用了『賈雨村言』,而且朝代和當今大相逕庭,所以旁人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賈雨村言?」

    王安石只是一沉吟,就笑道:「假語村……有趣,那沈安倒是謹慎,不過一本小說而已,說什麼洛陽紙貴,卻是少年意氣,倨傲了些。」

    王雱也不再辯駁,直接去了臥室,把自己抄錄的前面部分拿出來。

    「爹爹,您看看。」

    王安石哪有這西夏時間去看小說?

    但為了教育兒子,他準備用批判的眼光去看看。

    當看到好了歌時,王安石咦了一聲,說道:「這等出塵的……沈安才十七歲吧?怎麼這般頹廢?」

    王安石正是慷慨激昂,想有大作為的時候,所以見到好了歌自然會覺得頹廢。覺得這非得是六七十歲的人,或是飽經滄桑和磨難的人方能有的感悟。

    可沈安那小子才十七歲啊!

    不過他轉念一想,想起了沈卞失蹤後,沈安年少帶著妹妹一路遷移來汴梁的艱辛。

    那孩子不容易啊!

    王雱說道:「爹爹您再往下看。」

    王安石繼續看下去,「五彩晶瑩的玉石……寶玉,這是胡寫一通!」

    「這寶玉竟然只喜歡脂粉釵環?見了女兒就清爽……見了男子便覺得濁臭逼人……哪有這等人?!」

    王安石不禁怒了,剛對沈安生出的好感又消散了。

    王雱辯駁道:「爹爹您不知道,如今就有那起學了女子塗脂抹粉之輩,舉止嬌柔,不喜和男子廝混,正是這寶玉一類。安北兄這是在藉機譏諷呢。」

    沈安要是聽到這話大抵會笑噴了。

    他哪裡想到什麼譏諷那些人,不過是曹公的故事罷了。

    不過那位寶玉在整本書里堪稱是婦女之友,憐香惜玉的本事無人能及,若非是沒擔當,大概就會被讚譽為千古情種。

    王安石木然問道:「你怎地知道這些?」

    王雱還不知危機降臨,得意的道:「汴梁有幾個街巷,裡面全是這些嬌柔男子在坐館,就是……分桃斷袖……那些男子最喜歡去……」

    等他再抬頭時,就見自家父親面色漲紅,身體打顫。

    我的媽……暴風雨將至……

    王雱馬上看向了自家母親。

    娘,救命……

    王安石氣得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喝道:「那些齷齪的東西你如何得知?羞也不羞!來人!拿尺子來,拿大的……」

    「官人!大郎快跑……」

    「嗷……」

    ……

    王雱有兩天沒來了,趙仲鍼路過那家小店時,見那婦人依舊是笑吟吟的,不禁嘆道:「安北兄說男女之間只是搭夥過日子,別奢望什麼情義,如今一見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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