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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別說是毆人,就算是自己的馬都捨不得鞭打一下,這仁慈之心和陛下倒是一脈相承,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是陛下的仁慈感動了天地,上天降下了福澤,護佑大宋……」
歐陽修是文章大家,說話自然是一套一套的,而且滔滔不絕。
「誰沒有年少的時候?」
歐陽修振振有詞的道:「少年意氣終究會過去,那孩子如今算是成熟了,以後定然不會再犯這等錯,若是再犯,老夫願意……」
「陛下,沈安求見。」
歐陽修正說的順暢,後面還有幾百個字的腹稿沒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他悻悻然的循聲看去,然後嘀咕道:「前面就是胡亂說的,可惜後面了……」
稍後沈安來了,趙禎笑道:「可是查清了嗎?」
「是。」
沈安稟告道:「陛下,臣和趙仲鍼去了文峰村,整個村子只剩下了一戶人家……那些房屋多被拆毀。臣仔細查探,發現乃是當地一豪紳陳敏在作祟……」
「今年文峰村遭了蟲災,陳敏就順勢借了高利貸給村民,當時說好的半年後歸還,可才沒多久,陳敏就來追債,若是不從就毆打,甚至威脅要放火燒屋……」
「等等!」
司馬光皺眉問道:「那些欠債定然是有借據,上面難道沒寫清楚歸還的期限?」
是啊!連趙禎都覺得古怪。
沈安苦笑道:「那些農戶大多沒見過什麼世面,那陳敏又是地方豪紳,家裡極為有錢……當時借據上寫的是半個月,有人質疑,那陳敏說是寫錯了,再重新寫卻是麻煩,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說半年就是半年……」
他想起了後世的那些騙局,很簡單的手段,可上當的人多不勝數。
「他當著那些農戶說,大家都信了,可才沒過多久,他就翻臉不認……」
「這般無恥?」
王安石第一個反應過來了,怒道:「這等人……可拿來了嗎?」
沈安點點頭,這時皇城司的人來了。
沈安看了一眼,才發現這廝竟然就是跟著去的一個小吏。
皇城司竟然給我挖坑?
張八年太過分了吧?
在回程的路上他威脅利誘了一番,自以為跟著去的幾個官吏被封口了,可沒想到張八年竟然早就派出了臥底。
「陛下……」
小吏開始講述此行的經過,「……趙仲鍼見到常二一家卻是哭了……」
這是個仁慈的少年。
趙禎微微點頭。
群臣紛紛點頭。
只要仁慈,那麼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這是一脈相承啊!
想起大宋將再度出現一位仁君,群臣心中不禁歡喜。
「……一路去尋到了那個陳敏,此人看著溫文爾雅……趙仲鍼驟然發難,對陳敏拳腳相加,那陳敏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趙禎目瞪口呆……
歐陽修才擔保趙仲鍼現在變了,變乖了。
這就是變了?
有人嘀咕道:「這就是學了佛法的模樣?」
這佛法怕是學歪了吧?
司馬光心中覺得好笑,「捨不得鞭責自己的馬……如今卻能毆人。」
歐陽修的老臉沒地方擱了,只覺得陣陣發熱。
老夫剛給他背書就被打臉,幸而最後的那句話沒說出來啊,否則真沒臉見人了。
小吏不知道剛才發生事兒,兀自在繼續說著:「……那趙仲鍼的拳法還好,看著少有破綻。只是腿法卻差了力道,小人以為可以綁沙袋苦練,如此三五年當可大成……」
這話題轉的這般快,而且還天衣無縫。
韓琦滿臉黑線的喝道:「說正事。」
小吏這才發現自己跑題了,就趕緊說道:「是是是。後來沈安坐視趙仲鍼毆打陳敏,旁人相勸,他說若是打死了就算是某的……」
趙禎捂著額頭,無力之極。
這就是所謂的引導?
還什麼沈安每日帶著趙仲鍼靜坐半個時辰……你這是忽悠朕呢?
這分明就是每日花半個時辰來操練怎麼打人吧?
歐陽修的老臉掛不住了,嘟囔道:「必然是有理由的,沈安那小子老夫知道,定然是事出有因。」
司馬光板著臉道:「上次毆打陳挺可以說是有仇報仇,可這次呢?這次的陳敏和他有何大仇?讓他下了狠手。而沈安更是坐視不管,這是縱容!」
他抬頭,肅然道:「陛下,此事要重視,否則……臣擔心以後一發不可收拾。」
少年不管,大了沒法管!
這個道理不少人都知道,所以都微微點頭。
趙禎很頭痛,就問道:「為何這般?」
沈安一臉無辜的道:「義憤。」
「義憤?」
司馬光皺眉道:「世間該義憤之事不少,若是每一次義憤就動手,律法何在?規矩何在?」
眾人都紛紛點頭。在這些人的眼中,規矩大過天。若是規矩動輒被破壞,那就是國將不國了。
沈安深吸一口氣,說道:「諸位可見過那些流民嗎?」
他的神色中帶著不加掩飾的鄙夷,包拯的眼神不錯,心中就一個咯噔。
這小子要發怒了……
第485章 仁慈的帝王
「流民?當然見過。」
司馬光說道:「老夫每年都見到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