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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壓壓的一群人站在府衙的前面,經過甄別之後,那些濫竽充數的全被趕了出去。
「都趕緊改行啊!下次再被抓到,全都到北邊給遼人裝神弄鬼去。」
最後剩下了兩男一女。
歐陽修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妥當,不過既然官家和宰輔們都認同了,那他也沒啥意見。
人選被報了上去,趙禎看了看,就同意第二天在開封府測試。
他本想在宮中測試,可被宰輔們一陣勸說,最後連旁觀的資格都被取消了。
……
「郎君……」
第二天凌晨沈安起的很早,他和折克行練武之後,就洗了個澡,然後換了一身便衣。
天色依舊昏暗,莊老實在邊上拎著燈籠,糾結的道:「郎君,那是巫術啊!」
他回身看了一眼,說道:「您不顧自己,可小娘子還小……」
你自己賊大膽無所謂,可果果呢?
這是他想了一夜才想出來的最佳勸誡辦法。
沈安整整衣領,然後打個哈欠,說道:「我說過了,這些東西或許有這樣那樣的靈異,可我的命很硬!」
折克行站在他的身後,手扶著刀柄,沉聲道:「若是真有人懂妖術,我就一刀梟首,看看他有多靈異。」
三人出了家門,榆林巷裡靜悄悄的。
莊老實看著他們上馬,猶豫了一下之後,問出了那個同樣壓了許久的問題:「郎君,若是……小人該怎麼辦?」
「胡說!」
折克行輕輕的一勒戰馬,轉身過來就準備喝罵。
沈安擺擺手,平靜的說道:「你在家多準備些好菜,看好果果,等我歸來。」
莊老實哎了一聲,然後低頭進家,隨後大門就被關上了。
小巷中還殘留著濕氣,濕氣蒸騰,眼前就是一片薄霧。
今天的開封府府衙前很是熱鬧,堪稱是人山人海。
「他就是沈安?」
沈安在人群外下馬,然後就看到了趙仲鍼。
「安北兄……」
趙仲鍼的身上有些潮濕,他奮力的擠過來,說道:「我跟你進去。」
「你進去幹什麼?」
沈安把韁繩交給姚鏈,衝著左右拱拱手,說道:「此事估摸著一上午就完結了,到時候回家還趕得上午飯。」
趙仲鍼的眼中全是擔心,折克行已經當先開路了。
「別擔心!」
沈安對他點點頭,然後跟在折克行的後面進去。
人群默默的讓開一條道,看著這個有史以來最膽大的少年即將進去。
巫蠱不但讓高層談虎色變,在民間更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所以大家都覺得沈安這是瘋了。
「有人見到他妹妹抱著人偶玩耍,可見他自己弄的那個人偶多半有假。他現在還敢來,這就是自投羅網啊!」
「那是巫蠱哦,弄不好可會死人的。」
「官家都說了生死不論,怪得不人。」
「他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呢?」
「他家裡還有個五歲不到的妹妹。」
「……」
周圍漸漸多了議論聲,在大家看來,沈安進去是站著,出來怕是要躺著了。
「心若在,夢就在……安哥,我們挺你。」
「萬眾一心,其利斷金。」
「激情成就夢想,夢想成就未來!」
「想成功,先發瘋,頭腦簡單往前沖!」
一個整齊的聲音突然而至,壓下了那些議論。
眾人紛紛回頭,就見外圍站著一百餘人,人人面色潮紅的在叫喊著。
沈安衝著那邊拱拱手,說道:「多謝了。」
這些小販大多來自於州橋夜市,此刻是就餐的高峰期,可他們卻放棄了生意,來這裡為沈安打氣。
沈安一路拱手,直至大門內出現了歐陽修。
歐陽修揉了揉眼睛,然後看了沈安半晌,說道:「是沈待詔啊!」
沈安笑道:「歐陽公辛苦了。」
歐陽修轉身進去,說道:「不辛苦,那三人已經來了,你可有把握?」
他側身看著沈安,認真的問道:「此刻是最後的機會,你若反悔了,老夫就能尋個理由停了此事。」
「先前我走出家門前,天空黑漆漆的。」
沈安扶了他一把,說道:「小心腳下。」
歐陽修說道:「老夫的眼不好,卻看到了晨曦。」
東方的天空邊緣,一抹魚肚白浮起,隱隱有紫色在其後。
沈安看了一眼晨曦,說道:「巫蠱之事起於先人,其人其事多有隱晦,民間不法者往往借用巫蠱的名頭坑蒙拐騙。歐陽公,如果能破除這個隱晦,那我今日的冒險就算是值了。」
歐陽修側身仔細看著他,半晌後說道:「看著挺白嫩的,好,好啊!」
沈安摸摸自己的臉,心想最近曬太陽多了,不是有些黑嗎?
到了大堂之前,兩男一女已經站在邊上候著了。
此刻天邊紫色大盛,一個小吏嘆道:「知府沐浴在這紫色之中,以後定然是要直至政事堂,朝夕陪侍在官家的身邊。」
這個馬屁不錯,沈安多看了那個小吏一眼。
可歐陽修卻只是淡然,他當先上了堂上,然後吩咐道:「看看相公們可來了嗎?」
今日算是盛會,宰輔們會攜手觀戰,算是一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