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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笑著應了,然後看著陳大娘帶她進去。
「這邊走走。」
曹佾和沈安走到了水池邊,看著池子裡的魚兒遊動。
「最近你怎麼變老實了?見個面都要在大相國寺。」
沈安隨手丟了顆小石頭進去,魚兒們竟然絲毫不慌,甚至還過來追逐了一陣子,可見平時被餵養的極好。
曹佾皺眉道:「大姐給了消息,讓最近老實些,不許結交不明不白的人,更不許出入青樓,否則就打斷某的腿……」
他都頭髮斑白了,曹御姐依舊是大姐做派,一言不合就要打斷腿。這種大姐……真是讓人艷羨啊!
沈安把艷羨拋開,問道:「可是覺著不對勁嗎?」
曹佾點頭:「是不對勁,大姐派來的人說話含糊,就是咬死了最近別出風頭,不許去青樓,喝酒不許醉,更不許打架……」
「這事……」
「這事還得著落在宮中,弄不好和官家有關係。」
沈安和曹佾面面相覷,都覺得怕是有些不大好的事情發生了。
……
「官家的病情如何了?」
寢宮外,曹皇后身姿筆挺的站著,身邊是御醫。
御醫說道:「聖人放心,官家的身體還是那樣。」
曹皇后嗯了一聲,看著御醫,濃眉皺著,「可官家為何虛弱?」
御醫苦笑道:「聖人,官家……年歲在這了。」
趙禎五十多了,政事多,自家的身體底子弱,偏生還執拗的要生兒子,於是旦旦而伐,這身體都被掏空了。
曹皇后的眉間多了黯然,還有些無奈。
「多久能好?」
到了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避嫌了。
御醫低頭遲疑了一下,「聖人,此次大概會長一些。」
曹皇后聽出了些言外之意,就淡淡的道:「消息若是出了宮……」
御醫看了左右的內侍和宮女一眼,心想若是他們傳出去的呢?
曹皇后冷冷的道:「我身邊的人若是敢亂傳話,亂棍打死!」
這就是軍法!
任守忠正色道;「聖人放心,臣會盯著他們。」
他昂首挺胸,覺得自己的忠心可昭日月。
曹皇后頷首道:「你去告訴宰輔們,就說官家要靜養一陣子。」
任守忠一溜煙就去了政事堂,把曹皇后的話轉達了,韓琦說道:「某要進宮去看看官家。」
這是應有之意,免得趙禎被人給控制住了。
隨後宰輔們就進了宮。
趙禎在昏睡之中,韓琦等人輪流上前看了。歐陽修的眼神不好,甚至還伸手在趙禎的鼻下試探了一下……
等大家都看過了,韓琦指指外面。
曹皇后孤獨的站在那裡,秋風吹拂著,幾縷散落的頭髮在飄舞。
「聖人,官家的情況看來要靜養一陣子,外間之事……」
曹皇后霍然回身,目光鎖定了韓琦,冷冷的道:「祖宗規矩在,誰想做霍光?」
霍光專權,哪怕沒篡位,可卻經歷了許多掙扎。
韓琦抬頭,眼中有些不悅之色閃過,「臣,不是霍光。臣只願做大宋的忠臣,只願意做蘇武。」
這個回答很巧妙。
霍光生前權勢滔天,死後被族誅。而蘇武和他相反,是個大大的忠臣,後來捲入了政治鬥爭,獨子被霍光給幹掉了。
這兩人一對比,韓琦的用意就清楚了。
某寧可被冤屈,也不會背叛大宋。
曹皇后點頭道:「如此甚好。官家這裡……我卻不能不盯著了。」
這事兒說來尷尬,趙禎當年發狂,說曹皇后和人一起謀逆,害得他生病曹皇后都不敢靠近,生怕犯口舌。
這是要先給宰輔們報備。
不得不說,這種制度能確保帝王的安全無虞,可卻顯得格外的冰冷和無情。
生病了自己的妻子都沒法來照看,趙禎的心情大抵也是複雜的吧。
人是安全了,不必擔心誰扶起自己,小嘴張開,笑吟吟的道:「官家,來,喝了這碗藥。」。
可人情呢?
情義何在?
韓琦心中唏噓著,說道:「這等時候,聖人自然無需忌諱什麼。」
都起不來了,還忌諱皇后造反不成?
曹皇后進了寢宮,站在床邊,看著昏睡的趙禎,嘆道:「這樣的帝王,做的可得意嗎?」
沒人知道趙禎是否得意,韓琦也不知。
「帝王沒有選擇的餘地,該你做你就得做,所以……宰輔最重要。」
他緩步走在宮中,秋風蕭瑟中,有些意氣風發的道:「如今皇子在宮中,萬事無憂,諸位,接近年底了,務必要恪盡職守啊!」
曾公亮神色淡淡的道:「某知道。」
歐陽修嘆道:「官家竟然這般……不過能好就行,此後那些煩心事少給官家說。」
韓琦點頭:「老夫知道。另外……沈安呢?讓他來給官家看看。」
歐陽修辯解道:「他不會開藥方。」
在他的眼中,沈安的醫術近似於邪門歪道,本不該提及。
可在韓琦看來,醫術大抵只分有用和無用,於是任守忠就跑了一趟。
……
沈家,陳洛正在養傷。
肩頭挨了一刀,雖然是木刀,可依舊傷的不輕。他必須要慶幸是左肩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