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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叛逆的帝王
司馬光覺得官家這人太過優柔寡斷,幾次三番的在皇子的問題上反覆,簡直就是拿大宋的未來在開玩笑。
今日他再次進諫,甚至還用了激將法。
「……小人會說陛下春秋鼎盛,定當子孫無窮,何必選什麼宗室子進宮,那是自尋煩惱……」
司馬光讀書不少,隨後就列舉了一系列例子:「……前唐自代宗以來,立嗣皆是旁人之意,帝王反而成了擺設。那些人自稱定策國老,更猖獗的稱呼天子為門生天子……這是顛倒倫常,所以前唐覆滅乃是咎由自取。」
趙禎心中亂如麻,韓琦出班道;「陛下,知江州呂誨有言,最近京城秋雨紛紛,各處多有水患,另有幾處地震……此乃陰氣鬱結。前唐時神龍年間,洛水暴漲,這便是牝雞司晨的反噬……如今大宋國本未立,百姓茫然不知所措,百官憂心忡忡,宗室中有人在暗鬥……陛下,再不定下皇子人選,這大宋……」
神龍這個年號屬於武則天末期,隨後就是各種明爭暗鬥,最終大唐成功回歸李氏。
他微微低頭,然後顫抖了幾下,好似哽咽。
這大宋要出大問題了啊!
「請陛下三思。」
群臣出班,齊聲道:「請陛下三思!」
趙禎閉上眼睛,眉間多了怒色,但旋即散去。
他記得父親真宗臨去前有些擔心他的仁慈,就說道:「帝王無情,如此方能有情。」
這話當年的他不懂,後來漸漸多了磨礪,方才知曉了父親話里的真意。
帝王無情,因為帝王不可能對一人有情。
而帝王有情,則是大愛,對江山社稷的情義,非一人一物。
帝王啊!
他覺得渾身冰冷,只覺得天上地下再無人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
記得父親去時眼神冰冷,當時他以為是絕望或是痛苦,如今看來卻是孤獨。
帝王沒有朋友,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權利。
權利作伴,尊榮為友,當踏上這段萬眾矚目之路時,就註定了最終的孤獨……
他睜開眼睛,眼中波瀾不驚。
「朕……知道了,朕有此意多時,只是一時不得其人。諸卿以為宗室中誰能擔之?」
趙禎沒兒子,可那些堂兄弟們的兒子卻一大把,比如說趙允讓那個老流氓,家裡的兒子多的讓他煩躁。
那煩躁應當是幸福的吧。
誰能擔當?
群臣面面相覷,有人躍躍欲試,有人一臉無所謂。
只要你答應就行,至於誰來當皇子,這事兒咱們不在意。
為啥?
因為有了趙禎為模板,後續的帝王也只能蕭規曹隨,別想獨斷專行。
韓琦出班道;「此事非臣下所能言,陛下當一言而決。」
這種時候不能胡亂站隊,否則後果嚴重。
有人說道:「陛下,近日多人彈劾汝南郡王府的小郎君跋扈,酒後重創他人……」
「是啊!那趙宗懿得意洋洋,自詡此後就是皇子的親人,下手殘暴,讓人不忍目睹啊!」
「他重創了他人之後就回了郡王府,如今依然沒有露面,可見肆無忌憚到了讓人觸目心驚的地步。」
「先前臣聽聞汝南郡王咒罵陛下……」
「……」
帝王一言而決馬上就成了笑話,當朝彈劾此事的卻是劉展幾人,都是沈安的對頭。他們自然要站隊,站在趙宗實的對立面。
站隊是一把雙刃劍,在得了沈安助力的同時,郡王府就得承擔沈安帶來的麻煩。
現在麻煩就來了。
趙禎聽著這些彈劾,面色不變的道:「此事朕自然會細細思之,今日就這樣吧,諸卿各自散去。」
「陛下,此事不容拖延,否則宗室就要亂了。」
劉展梗著脖子說道:「如今宗室中人都在議論紛紛,都在說著汝南郡王府的跋扈大膽,而北海郡王卻在忍氣吞聲,臣……」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北海郡王乃宗室長者,最是寬厚的一位郡王,歷來都與世無爭,可如今竟然被晚輩重創府中的管家,這……據說郡王在家中長吁短嘆,卻不肯彈劾晚輩,讓人欽佩之至。」
在他的話里,趙允弼化身為一位慈祥的宗室長者,與世無爭的差不多可以出家當和尚了。
趙禎微微垂眸,正準備說話,陳忠珩見外面有人,就出去問了問,回來稟告道:「陛下,沈安求見。」
「他來作甚?」
趙禎只覺得心中煩悶,有種想撕毀眼前一切事物的暴戾。
他點點頭,隨後沈安就進來了。
行禮後,沈安先是咦了一聲,說道:「好熱鬧。」
趙禎本是心中煩悶,可見到沈安後,卻生出了些希望來。
這事兒太平靜了,你來鬧一鬧吧,最好讓這些人顏面盡失,如此朕就歡喜了。
「你來作甚?」
他淡淡的問道。
沈安說道:「陛下,臣要彈劾華原郡王。」
來了!
在看到沈安的一瞬,群臣都知道那事兒來了。
趙禎也是這般想的,所以就問道:「你彈劾他什麼?」
這不該是彈劾北海郡王嗎?
沈安昂首道:「陛下,臣的香露作坊今日凌晨被人突襲,被護衛擒獲兩人,臣拷問出了背後的那人,竟然是和華原郡王府交往密切的一個商人陳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