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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上聯就不錯,至少意境有了。
在場的重臣幾乎都是文學大家,所以聽了這個上聯後不禁頻頻點頭,覺得很不錯。
在歐陽修大力打擊所謂的『太學體』之後,文章詩詞不再追求華麗的詞藻,以及生僻的字眼。
所以這種由簡單的文字構成的意境才讓人讚美。
但這並沒有什麼特別出色之處。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郭謙念完就拱手告退。
剩下的事……沒事了!
那些權貴傻眼了。
這年頭講究個文由心生,你心中想了啥,寫出來的就是啥。
結果沈安的一幅楹聯直接就打臉了。
他的話里還提到了三冗問題,而三冗里,權貴們占據了兩樣。
冗官和冗費。
他竟然敢重提三冗?
范仲淹之後也有人提過,但也僅僅只是提過。
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鼓舞太學的學生們去解決此事?
這是作死啊!
而且還大言不慚的弄了個楹聯,郭謙也跟著去捧臭腳,說是要鐫刻在太學的大門兩側。
不要臉的老東西!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趙禎最近有些懶,此時卻難得的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群臣,吟誦道:「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朕心中感慨萬千,若是天下學子皆是如此,朕擔心什麼外敵,朕還擔心什麼國事?」
若說沈安的話是打臉,那麼趙禎此刻的肯定就是再次抽打。
權貴們的臉上就像是開了胭脂鋪,五顏六色的。
包拯出來說道:「陛下,沈安那孩子臣是知道的,最是忠心耿耿的一個,不說旁的,在府州他親自沖陣,西南亦是如此,還差點就回不來了,這樣的臣子……」
「什麼?」
趙禎卻不知道這個,就問道:「差點回不來了?怎麼回事?」
包拯嘆道:「當時有交趾悍將突入長槍陣列,沈安親自前去斬殺此人,雙方相對劈砍,沈安僥倖斬殺了對手,可肩部也有受創,若非是運氣,怕是就回不來了……」
趙禎震驚的道:「此事朕為何不知?怎麼從未有人告訴過朕?!」
包拯一臉欣慰的道:「臣本也不知,後來見沈安動左臂時面露痛苦之色,就逼問了他的隨從,這才知道此事……」
他看著那些權貴,咆哮道:「這般漠視名利的臣子,這等為了大宋,為了官家不顧生死的臣子……誰敢說他結黨?」
「誰?」
這一刻包拯鬚髮賁張,怒不可遏。
他向前一步,那些權貴不禁就退後了一步。
無人回答。
那個瘋子竟然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嗎?
他為何不死?
一股沮喪在瀰漫著。
「你等為了自家的利益而蠅營狗苟,卻見不得一個忠心耿耿的臣子得了些誇讚,這是什麼?這是嫉妒,這是心胸狹隘。」
包拯憋了那麼久,終於得了開噴的機會,哪會簡單了事。
「沈安不肯來,這是為何?就是因為冤屈!」
包拯悲憤的道:「一個忠心耿耿的臣子沒有倒在交趾人的刀下,而是被自己人肆意污衊……誰來為他說話?誰來為他辯駁?誰?」
老包拯的身體顫抖著,緩緩看向趙禎。
官家,你今日不給個說法,老夫誓不罷休。
趙禎面色冰冷,他也是惱火不已,若非是包拯出來開噴,他鐵定也會呵斥這些人。
帝王會猜疑,不管是誰,只要是帝王,多多少少都有這個毛病。
可當面對一個不懼生死去殺敵的臣子時,那些猜疑都變成了煙雲,頃刻消散。
「你等還想要些什麼?」
趙禎冷冷的問道。
那些權貴面色蒼白,紛紛行禮告罪。
剛說沈安下手太狠,廢掉了周行的三條腿,張八年就來打臉。
好吧,那咱們來說說沈安結黨的事兒。
這事兒有根有據吧,陛下,咱們弄他。
可這次卻是太學的頂頭上司郭謙來闢謠,讓他們無言以對。
沈安的言行,包括那幅楹聯,此後將成為見證今日這場鬧劇的證據,不斷被人聯想提及。
每一次提及都是對這些權貴的貶低。
而後包拯的補刀更像是絕殺,把這事蓋棺定論了。
趙禎的提問讓這些人無地自容,羞愧難當……
至於權貴有沒有這兩種情緒,大抵只要他們自己知道。
他們一路灰溜溜的出宮,有人說道:「那沈安這是覺得委屈了吧?」
有人冷笑道:「最好不過了,若是能氣死他,那今日咱們就是功德無量。」
「他此刻肯定在垂淚……哈哈哈哈!」
沈安受委屈了啊!
周行被廢掉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趙禎感性的嘆道:「沈安這是覺著委屈了,所以朕也召喚不來……」
包拯趁機抱怨道:「陛下,那些權貴到處覓食,臣在御史中丞時多有彈劾,可您這邊卻置之不理,如今他們算是原形畢露……陛下,該收拾他們了。」
趙禎捂額苦笑道:「若是動了就亂了……」
韓琦的眼中多了輕鬆。
他自己從當年的改革派,已經漸漸變成了反對派。
這態度的轉變看似很有顛覆性,可從韓琦的家族軌跡就能看出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