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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次真的是苦透了,一年下來某覺著這人都呆了,滿腦子都是詩詞文章,旁的都沒了。」
「是啊!以前還知道去青樓喝酒玩女人,現在……去了青樓,腦子裡不是女人,而是題目……」
一群考生在互相訴苦,有人起身道:「上次太學一鳴驚人,那些人多得意?這次咱們卷土從來,據某看,這次的考生怕都是在用沈安的題海之法,太學……某看他們此次怎麼哭!」
這話引發了共鳴,有考生說道:「題海之法有用,大用。只是斯文掃地罷了。太學的學生資質也就那麼回事,難道比咱們高?」
「不可能!」
「天下英才多了去,有幾個入太學的?若非是沈安上次用題海之法打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哪來的獨占鰲頭?」
眾人都漸漸的興奮起來,有人起身喊道:「諸位諸位,學問在天下,而不在太學,可對?」
這話有些蠱惑的意思。
上一次科舉讓天下考生哀鴻一片,今日大家來此聚會,實則有些誓師的意思。
「對!」
眾人歡呼起來,掌柜在含笑看著。對於他來說,誰贏誰輸都無所謂,生意好就行。
可夥計們卻聚在一起嘀咕著。
「待詔弄了那個金肥丹,某家裡做出來了。等豐收之後,這日子也就好過了。」
「還有那個救心丸呢!」
「待詔是好人,這些學生不學無術,看著像是……」
「發情的公狗。」
「咦,那人是誰?」
「待詔……」
「見過待詔。」
那些考生聽到聲音都看向門外。
沈安走了進來,說道:「聲音不小。」
考生們有些尷尬,有人說道:「我等卻是忘形了。」
有人卻不服氣,大抵是覺得低頭不爽,年輕人的膽子又大,就說道:「某錢林,見過待詔。敢問待詔,此次太學可能再度獨占鰲頭嗎?」
有人怒道:「題海之法是待詔所創,拿著待詔弄出來的東西得意,要不要臉!」
「是,不該這般得意。」
「某錯了。」
幾個考生赧然衝著沈安躬身。
喝水不忘挖井人,這是美德。
沈安看著他,良久不語。
錢林依舊昂著頭,絲毫不見害怕。
沈安微微頷首道:「拭目以待。」
他出了這裡就去了太學。
太學今日已經停課了,沈安去時就郭謙他們在,還有十餘名老儒。
「學生們可有自信?」
郭謙搖頭道:「平常罷了。如今各地的學生都學會了多做題,學生們都以為把握不大,可……」
他眼中多了欽佩之色,「你請了這些大儒來,專門去探究歷年來的考題,還去琢磨今年可能出題的人,還有可能的閱卷官,看看他們喜歡什麼文風……」
陳本也低頭了,「從上科結束之後你就著手此事,當時某還說你急切了些,可如今某卻服氣了。」
沈安微笑道:「萬變不離其宗,發解試和省試是關鍵,可怎麼才能去猜到題目?怎麼才能寫出讓考官喜歡的文章詩詞?這就要去琢磨。」
「當初有人說人選太多,不好找,可當今官家當政多年,秉性都定型了。只要經過仔細探究,就像是從湖裡打撈魚兒一樣,不斷縮小範圍,最終確定一個範圍,這便是篩選,也叫做……」
也叫做大數據!
不過此刻沒有後世的條件,只能人工來分析。
「明年!明年的省試我太學依舊能獨占鰲頭!」
沈安微笑道:「拭目以待!」
……
發解試依舊是按部就班,開封府的考場裡,考生們拿到了題目,只是一看,就不禁面露微笑,然後看看左右。
大家都在看著自己的左右,膽子大的甚至還敢回頭。
——妥了!
長時間的瘋狂做題,帶來的是熟練,拿到題目就有了腹稿的熟練。
大家都在微笑,淡定得意的微笑。
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微笑。
「坐好,不許交頭接耳,否則都趕出去!」
巡場的人來了,厲色大喝幾聲,考生們趕緊端坐。
此刻大多數考生的心中都在想著一個人。
沈安……
他的題海之法……真的好啊!
至於什麼微言大義,什麼聖人之言……
對不起,此刻某隻想考中,然後走上人生巔峰。
人性在這些細微處被剖開,沒有人能倖免。
眾人低頭,漸漸有人開始書寫。
考場內的氣氛漸漸安靜下來,只余寫字時的細微聲音。
這是從未有過的。
以往的發解試時,此刻大部分考生都在琢磨題目,愁眉苦臉的打腹稿。
幾個考官面面相覷,有人低聲道:「沈安弄了那個題海之法,如今的考生都是下筆如有神,快的不行。」
「那人……他這是把文章詩詞變成了市井的東西,人人皆可學,人人皆可考,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會如何?」
「到了那時,一次考試蜂擁數十萬人……可怖!」
「那科舉估摸著就廢掉了。」
「不會被廢掉,只能是換個法子,不能再考詩詞文章了。」
「那考什麼?」
「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