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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齊宇這才對著門口道:「快將重禮送進來。」
衛刃原是漫不經心看向營帳門口,這一看,卻連心都險些跳出來。
只見一身太醫院院正青色官袍的林姜,正笑眯眯站在門口看他。
「我來了。」
這一瞬間,衛刃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因為高齊宇迅猛無比伸手掐了他的手臂一把:「我知道,你肯定懷疑自己在做夢,我掐你一把,替你清醒一下。」
鮮明的疼痛,提醒衛刃,這果然是真的。
他有太多話要問,以至於不知怎麼出口,只能看著林姜。
林姜最是了解他的心情,走進來道:「過來坐,我告訴你,我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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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要從一月前說起。
那一日,林姜正在用戥子細細稱量貴如黃金的藥粉,就聽見外頭高齊宇的聲音響起,爽朗嘹亮:「咦,你怎麼跟門神似的在門口站著,你師父呢?」
「師父在忙要緊事呢,勞煩小侯爺且等等。」
林姜心道:這會子讓姜卻在門口看門,實在是明智之舉。否則若是高齊宇直接進門,一陣風過來,這藥末可就要浪費了。
她先小心翼翼放下戥子,又將玻璃瓶裝著的藥粉好生收起來,這才命請。
高齊宇進來的時候,手臂下還夾著一卷厚厚的羊皮。一進門他就嚴肅宣稱:「我想明白怎麼打贏北戎了。」
林姜充耳不聞,心平氣和道:「小侯爺請坐,今日我這裡喝白茶,小侯爺喝的慣吧。」
高齊宇奇道;「我知道怎麼打退北戎了!你不想知道嗎?」
林姜托腮看他:怎麼說呢,自從發現高齊宇是『震驚』新聞部門的好苗子後,林姜就告訴自己,不要聽他的第一句話,要聽完他所有的話再決定驚訝與否。
畢竟到現在為止,高齊宇說有大新聞的次數不下十次,但真正能讓她驚訝的,也只有『北戎王認親』之事。
高齊宇見她不動容,就只好聳聳肩坐下來:「你跟衛刃一樣沒意思。還是咱們世子爺有意思,你無論嚇唬他多少回,他都信的。」
林姜心道:世子爺那是禮貌的回應你好不好。
她見過一回兩人說話,高齊宇依舊是這樣拋出一個『重磅消息』,周黎蘅的眼睛禮貌性睜的圓圓的,語調也提高了三分:「真的嗎?」
林姜在旁看著覺得好萌,世子爺像是一隻驚訝而美麗的小鹿。
高齊宇發表了一下林姜不肯配合他的不滿後,就回歸了正題:他在林姜的書桌上攤開一張大大的羊皮地圖。地圖之大,甚至把林姜桌上擺著的筆墨紙硯都壓在了下頭,林姜越發覺得自己的藥末收的及時。
「這是兩國邊境的輿圖,我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從兵部借來的呢。」
林姜點頭:這樣的邊境輿圖,可不是現代的地圖,誰都能買一份放在家裡。這個年代,繪製一張輿圖,還是邊境上的詳細輿圖,殊為不易。
要不是高齊宇有長公主做親娘,又有皇上這位頗為縱容他的舅舅,是不可能從兵部弄到這樣圖的。
他伸手按在了『通城』這個地方。
這張輿圖與全大周境內輿圖不同。這張圖以通城為中心,只繪了些北戎與大周的邊界,卻用了這樣大一整幅羊皮紙,可見畫的詳細。
通城在大周全境輿圖上,只是一個小點,但在高齊宇拿來的這地圖上,卻足足占了一個巴掌那麼大,還是熊的巴掌,把通城的形狀繪的極為詳細,每個城門都標註了出來。
「你看出什麼來了沒有?」
林姜看了一會兒,有點尷尬抬頭:其實,在她有限的讀書歲月里,學的最差的一門,其實是地理來著。
地理這門學科,對她來說,似乎是有一道鴻溝。
什麼自轉公轉,什麼東西時差,什麼海洋流向,她從來沒有弄明白過。
閒話扯遠,只說林姜此時,就只好看著高齊宇,等他解密這特意抱來的地圖上有什麼含義。其實林姜抱的希望不大,若這通城周圍真有什麼蹊蹺,當地駐紮多年的西北軍也會發現。
退一萬步講,兵部的官員們也不是吃乾飯的,這些邊境地圖必然看過無數遍了,戰事也推演過數百次了,估計不會有什麼明顯漏洞讓高齊宇忽然發現。
但林姜還是帶著幾分期待:高齊宇是個很敏銳的人,而且他比別人敢說話。
此時高齊宇指著通城兩側道:「林院正想必聽說過,通城是北戎與大周相通的咽喉之地?」
林姜點頭:「這我知道,因通城兩側都是孤絕之地,無法讓大軍通行,所以只有通城一處可連接大周與北戎。」因此丟了通城的西寧郡王,那真是背著一個大罪。
高齊宇問她:「那林院正覺得什麼地形才是孤絕之地?」
自打衛刃要去西北,林姜自然也是努力看過輿圖的,在她的印象里,通城兩側都是兩個叉號,毫無任何村莊、城鎮等標記。
「周圍是懸崖峭壁,道路孤絕?」
就像是她之前看武俠片裡的雁鳴關一樣,蕭峰父母掉落懸崖,以及蕭峰自己自盡掉入懸崖給她童年時光帶來不小的陰影,讓她哭的稀里嘩啦的,從此不怎麼敢重溫《天龍八部》。
高齊宇就道:「這通城的一側確實是懸崖峭壁,另一側卻是一座深山,山林濃密。按說,軍隊是可以穿過普通山林的,只是行進速度慢些,不能直接大軍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