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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想到羅賓舉著刀殺氣騰騰地看著我,不太能想像得出他怎麼在里和同學相處。難道不會被孤立嗎?他用自己側漏的霸氣孤立別人一群那種。
理察和另一個男孩倒是都在。
蝙蝠俠還沒到,我現在對迪克不太感興趣,他可以放在後面研究,我注意力主要放在後者身上。
注意到我的視線,身高比迪克稍微矮一點、但相貌氣質都很出眾、一看就出身良好的黑髮年輕人站起來自我介紹:「提摩西·德雷克。」猶豫了一下又補充說,「你可以叫我提姆。」
他不姓韋恩。
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萬一德雷克是他母親的姓氏呢?
研究這些不是因為我突然升起給別人當長輩的興趣,主要是我現在完全不知道怎麼和這兩個孩子相處。我上輩子的經驗在這裡實用度為零,我這輩子就知道怎麼讓下屬老實聽話地把你分配的活幹完。所以說蝙蝠俠為什麼不在這?如果他早點出現,我至少可以有個參考。
我們面面相覷,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沒話說的氣息。
我收回之前說韋恩莊園白天比較熱鬧的評價。
過了一會兒,迪克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打開了客廳的電視,這個宛若葬禮現場一樣的肅穆場面終於插入了主持人的俏皮話、變得有人氣起來。
我本來完全沒心思看電視。
但是幾秒鐘之後我突然意識到,電視裡放著的是布魯斯·韋恩的花邊新聞。
主持人是個在頭上打滿髮膠的中年男性,由於職業出鏡需求身材倒是保持得不錯,然而這也掩蓋不住他從內到外散發出的油腔滑調之感。不過我很難不把視線放在他身上,因為他正在手舞足蹈地描述一起花花公子布魯西寶貝(我甚至沒叫過我弟弟Brucie)在某次宴會現場的豐功偉績,生動形象地展示他是怎麼摟著兩個漂亮姑娘閃亮登場、再在大庭廣眾之下跳進泳池的。
不過即使是對哥譚而言這也是個舊聞了,主持人更多是調侃那麼兩句,好像全世界人都知道發生過什麼似的,然後用誇張的語氣說起富豪的生活有多麼令人羨慕,韋恩老爺的近期新艷遇又有多麼讓人見之動心腸。
他的表情太過投入,連我都不禁開始想像這是怎樣一對乾柴遇烈火式的曠世絕戀,並為他們真摯的感情與羅密歐朱麗葉式的戲劇化情節動容。唯一的問題是我想這位美麗的姑娘大概不會是在場任意一位年輕人的母親,希望這裡沒有家庭關係需要調節。
我對面的理察和提摩西:……
之前迪克順手把遙控器放回在茶几上,現在他們兩個的上肢都在蠢蠢欲動,但我在任何人掌握住它之前彎下腰,把遙控器拿在手裡。提摩西正襟危坐充滿戒備,仿佛嗅到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理察則開始說話以試圖轉移我的注意力,他問我:「您之前沒見過提姆嗎?」
「沒有。」我心不在焉地回答。主持人開始盤點韋恩先生進行過的極限運動,還試圖用扒時間表的方式弄清楚布魯西寶貝究竟是什麼時候和他的歷任女友相識的、並試圖找出他腳踩N條船的證據。
這就是超級英雄的不同之處,如果在我那裡有人敢公開討論我的感情生活——我肯定不會去管,但一定有人為了不惹怒我而選擇讓這些人閉嘴。
我不會把主持人的胡編亂造當真。
可是有幾個人能在自己的親兄弟死亡之後,隔了數十年,又以這種方式窺見他長大成人後生活的一角呢?
我開始覺得看電視是一項很好的打發時間的活動,只是單獨有花邊新聞顯得不夠真實、還有點不禮貌,其中胡編亂造的色彩太過濃重,我承認布魯斯·韋恩人設塑造得相當成功。
他用這種方式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夜晚割裂開來,用聲名作為維護正義的代價之一,是我沒有設想過的方式。我犧牲精神有限,更多是順應時勢盡力而為,說到底就是得過且過,不得已的時候才會想該怎麼抗爭。布魯斯他比我更積極,對這座城市和未來抱有更多期望,我認為是好事。
不管他過去經歷什麼,生命中仍然有重要的東西值得守護。
我陷入思索時顯得有些投入,但願理察他們不會覺得我是在藉此機會嘲笑蝙蝠俠。
考慮到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正打算更換頻道,樓梯間終於傳來腳步聲,是韋恩家主人姍姍來遲了。
要說他遲到是因為睡懶覺我是完全不信的。我這個威脅就棲息在他耳畔,蝙蝠俠和我一樣整晚睡不著實屬正常,我琢磨著他是否已經抽空和正義聯盟召開了關於平行宇宙的小型會議,就聽見他對我說:「阿爾弗雷德讓我告訴你,其實在韋恩家是不用疊被子的……你做了什麼?」
他表情帶著點困惑。
我:「……」
我想起夜晚被我擰成馬賽克的床上用品。今天清晨我有點閒不下來,順手把它整理一下,看上去有個床品的樣子,而不至於被阿爾弗雷德嘲諷說我在臥室里製造獻祭儀式或者和外星生物溝通。雖然我做了快三十年的有錢人家大少爺,但整理床鋪這種事又不是什麼高端技能,當我想的時候,完全可以獨立完成。
這和我的阿爾弗雷德擔任管家是否稱職毫無關係,真的。
然而我覺得其他人也許就此展開了聯想。
我理解。蝙蝠俠目前推測我來自反轉宇宙,他自然會收集各種蛛絲馬跡以試圖驗證自己的猜想,但是阿爾弗雷德他……算了,如果展開說明的話,我還得解釋韋恩家管家為什麼在舉火箭筒上更勝一籌,那不如就讓他們以為我在家政技能上加點比布魯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