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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權苦笑道:「又花了五百兩買了兩副藥。劉太醫說小殿下身體已大有好轉,而二爺那邊反而更差了。」
聖人目光瞬間轉冷,「從一年病個幾次到一個月病個幾次,他身子骨素來是極好的,怎麼會差到這個程度?難道是有人故意磋磨他?」
戴權心道,您兒子和您孫子吃服藥都要跟您買,之前有錢也就罷了,那賈恩侯當初就是給的金山過了這麼多年也快花光了,何況還不是金山呢?
他不說聖人也想到了,不禁咬了咬牙,「這麼多年居然也就一個賈恩侯對他情深意重,其他那些人居然半點動靜都沒有,更可恨那落井下石的牆頭草!」等怒氣宣洩的差不多之後他才對戴權道:「賈敬回家了?」
「是,是因為賈赦病了,王太醫說是因為心病,病症頗重,要好好調養一番才好。又探到乃是因為賈代善託夢訓斥他的緣故,又說也託夢給了賈敬,他這才迴轉心意,要回家好好教導子侄。」
「賈代善……」聖人喃喃道,這是所有臣子中他最放心的心腹,又被他救過駕,若非如此,他當時還能留得賈赦?
可當年那股子火氣被時間一點點消弭掉,他反而覺得這個一無是處的傢伙最少有他爹一條好處——忠心。
哪怕忠的不是他,也好過別人千萬!
第13章 大老爺萬萬沒想到
當皇帝的大約都堅信一條——我兒子千好萬好,若有一點不好也是你們周邊的人帶壞的。
當今聖人也毫不例外,曾經賈赦就是那個帶壞他兒子的人之一,而且是他最看重最在意的那個兒子!可所謂聖心難測,當聖人起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心思之後,看賈赦突然順眼也是在所難免了。
他背著手踱著轉了兩圈後,對戴權道:「他最近沒再派他那些鳥兒過去吧?」
「沒有,除了每年年底的時候,其他時候都沒人回稟。」戴權說著也是在心裡嘖嘖了聲,他是見過敗家子兒的,但是敗家到賈赦這樣的程度的,除了一個呂不韋,倒是沒見過誰了。可呂不韋什麼人物?這賈恩侯如果有那等心思手腕,如今還能混到這種程度?早該抱甄貴妃和三皇子的大腿去了!
聖人「嗯」了一聲,眼神微眯,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時候賈代善就在他母親去世之前跟他說過家裡的兩個兒子。
當時怎麼說賈赦來著?
長子不肖,雖得聖恩為太子伴讀,卻天性頑劣,不堪救藥,恐帶壞太子,因而也不敢奢求其他,能守成足矣!次子性迂,志大才疏,頗得內子溺愛,也恐無法繼承家業,將來所求不過一生平安順遂。
待想到這裡,聖人喃喃道:「賈恩侯……那老小子倒是小看了他這個長子,朕見過怕死的,可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
戴權跟在太上皇身邊三十多年,對他的心思揣摩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又想著當年元後與他的好處,將差點脫口的話又在心裡琢磨了幾遍之後才道:「奴婢多句嘴,賈家當年那事兒辦的可是有點不太厚道,這些年賈赦在家裡日子過的可是不怎麼樣。」
聖人挑眉,道:「他一個襲爵的頂門立戶的爺們還能在自個家裡受什麼委屈?」
戴權不禁搖頭苦笑,「雖然是錦衣玉食照舊揮霍無度,可奴婢覺得這日子過的也不怎麼好。」
而後就將昔日事變之前賈赦的長子與妻子是如何死的,而嫡長孫的夭折又怎麼刺激了原本身體就已不大好的賈代善重病不起,而後賈赦襲了一等將軍又娶了喪父喪母的六品小官的長女,又是怎樣住在了東院,甚至就連那個馬棚將軍的外號都沒忘記說了一遍。
聖人原本已坐下邊聽邊喝茶,等聽到馬棚將軍這四個字的時候直接摔了杯子,怒道:「那賈政果然住就榮禧堂?」
「千真萬確,住了已有快十年,聽說守孝滿三年之後賈赦曾想將榮國府與寧國府的匾額都請收回,重改院中格局,卻被那賈史氏痛罵一頓,而後不了了之。」
戴權說完看著盛怒的聖人,心中也不禁嘆了口氣。
這當老子的老了吧,還不服老。不服老也就罷了,還生怕兒子惦念著他的權!
寵著誰吧,都恨不得把他給寵到天上去。可一旦疑了誰吧,不把這根刺拔掉,他就絕對不會安寧。
昔日的太子是,今日的三皇子,怕也是!
所以啊,當年容不下心尖尖里的嫡子,現在又因為臣子家不尊嫡長而動怒。
聖人素來重視養生養氣之道,雖然動了怒但也很快就壓了下去,對戴權道:「賈敬當年也沒摻和進去?他不是向著老三的?」
「這位當年辭官,是因為張子野,而非三皇子。或許也有幾分想要避開那場風波的意思,只是榮寧雖是兩府,可在外人眼裡一筆也寫不出兩個賈字。」
聖人聽了瞬間瞭然。
那張子野不是別人,正是賈赦的大舅兄,也是賈敬的師兄。昔日賈代化和賈代善兩人舍了臉面求到了他這兒,他才給說和著讓張靜初見了賈敬,後來才收了這個徒弟。那賈敬本來勛貴出身,不從武反從文,若非有張家早不知道被排擠成什麼樣了……他忽覺不對,奇道:「不應該是因為張靜初?」
弟子辭官,總應該是恩師被一擼到底又死在流放途中吧?
戴權完全沒想到他已經說的那麼……聖人居然還沒聽懂,只得再暗示道:「賈敬和張子野關係莫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