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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說,這怎麼能帶累到孩子呢?一人做事一人當,估摸著這賈王氏少不了到了地府去賠罪。只是她命好,那大老爺也沒跟她計較。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大老爺和那位先夫人的感情不好?我可是聽說他和……咳咳!」那婦人說到此處不禁有些遮遮掩掩道:「聽說是這樣。」
另外那位婦人還有了身孕,她摸著肚子淡淡道:「管人家那些做什麼?人家可都是天上下來的。你也不想想,這普通人能請動觀世音菩薩?可見那位先夫人也是不凡的,許是驚了這一劫就回天上去了。」
被她這麼一說,剛剛那婦人就捂住了嘴巴,擠出了個笑臉兒道:「這不是就那麼一聽嘛。」
「還是神仙好,憐愛咱們這些百姓,才讓紫薇帝君轉世,也能讓咱們將來有好日子過……只是這好端端的要改什麼租子?我們家也是有幾畝地讓人租的,這一下子就少了不少花銷。」
「且別這麼說,你讓人租你家的地,你不得出糧種?就算不出,估計也不能跟人要那麼多了,而且這聖人既然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指不定糧食產的多了你也能找不回來。而且他們也賣力氣幹活不是?」
婦人琢磨了下,猶猶豫豫的地方點了點頭,卻是突然說:「我聽說那路已經開始修了呢,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先修京城的,不是好事兒都應該先從京城開始才能往下推?」
「聽說是修路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是青石板子,也不是石頭,是什麼青的,要從產地往外修,這樣好往外運,不過我覺得辦這事兒的人也糊塗,那不是修著就堵著路了嗎?」大肚的婦人也開始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妥當。
再說那榮國府。
那薛王氏既然是打著旗號來觀禮的,這些天就沒少給各房送了東西,尤其是那賈璉和賈珠,以及元春和迎春,就連賈琮也沒給遺忘。
這麼個水磨功夫下來,就算是大家想給她點冷臉都有點不好意思,因此今天她就坐在賈母的身邊。
此時她見賈母一臉歡喜,便道:「老太太您別高興這麼早,等隔了年您抱了重孫子再樂呵,那時候可就是四世同堂了!」
賈母笑道:「你這嘴啊,虧得珠兒媳婦沒聽到,不然指不定人家新婦羞成什麼樣子呢。」說著她就滿意地環顧了四周。
這一次榮國府人流鼎盛,就是那之前從來不曾來的其他幾個尚書的婦人,這次也都親來了。再加上那些勛貴命婦,賈母琢磨著,這過年大家入宮拜見皇后的時候怕是才能比這人更齊整一些。
賈母會這樣想,也是因為眾多誥命夫人之中也只差了一個刑部尚書夫人。可誰讓那崔侍郎就快頂了人家的管帽呢?人家還能在你嫁女兒的時候給你好臉色?想太多!
賈母心道,賈家打這一天起,就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同樣一天,卻是兩種不同的心情。
王氏身為婆婆,新人拜堂的時候自然要拜高堂。已經鮮少出現在外人面前的她還是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任由眾人用眼神打量來去,心中取笑。
甚至還有那仗著兩房不和的在悄聲碎語——
「怎麼瞧著這臉色都不像好,蠟黃蠟黃的還沒什麼喜氣,這可是她的大兒媳婦呢,而且還有那樣一個親家,怎麼看都該歡歡喜喜啊,就是做做樣子也行啊。」
「得了吧,你還指望著她能笑得出來?恕姐姐我冒犯一句,要是你是她,你能笑得出來?她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姐姐說的也對,不過這等毒蠍心腸的也虧得那崔夫人敢將愛女嫁過來,不過也是,畢竟是兒媳婦嘛,難道還能對自己的孫子下手不成?」
「她現在哪裡還有那個膽?不過那崔夫人想來也沒什麼好人選。崔侍郎雖然風頭正健,可誰讓是個獨生女兒?任他高位幾十年,不也有行將就木的那天?到時候還能管什麼?女兒有沒被人欺負?說來說去還是要找個人品好的……」
「姐姐這話說的,有賈王氏這麼一個娘,還怎麼能攤的上人品好?」
「那就看赦大老爺了唄。」
賈政今天臉上也沒有什麼喜色。男人也不是不八卦,而且八卦起來比女人更可怕。之前就曾有人為了試圖跟他親近,說什麼不解政公他為什麼還沒有休了王氏?當他不想嗎?這不是沒辦法?
可今天他還要跟王氏坐在一起,受兒子和兒媳的禮,而且以後還要忍耐很多年。
只要一想到這點上,他就完全沒有半點歡喜。
而賈赦卻在看著賈珠拉著紅綢帶著新娘踏入喜堂時,眼中隱隱可見水光。賈敬本來不察,見賈璉眼帶憂色頻頻回首,他才發現賈赦的神情有些不對。
他心中一動,當然明白賈赦何等心情。
只是能明白,不代表能體悟,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是有神通的,自然能給他安排一個好前程。」
賈赦不禁悲慟!
他何曾沒有這樣的想法呢?只是父親入夢那天卻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賈家祠堂就只剩下……祠堂?賈赦突然一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制住了自己想立刻衝出去,去祠堂給自家老爺子燒根香的想法……
忍忍,再忍忍!
好懸等將新娘子送入洞房,賈赦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就大踏步出去了。
倒是沒人在意,畢竟人家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而賈敬卻是一嘆,主動笑著到賈珠身邊。見賈珠眼神中有些慌張,他拍了拍他的肩勸道:「沒事,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