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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算是看出來了,這賈政雖然是看他們太太不順眼但也不敢太苛刻,還是個慫地!
王氏拿著帕子捂著嘴清咳了兩聲,這才道:「我跟你說,你且去準備著……」
等周瑞家的聽了不禁皺眉道:「您怎麼還敢……這狸貓換太子可不是好換的,萬一讓大老爺知道了怎麼辦?這可是賈家的骨血……」
「賈家的骨血?要不我磋磨死這個小東西,要麼走著瞧!」王氏發狠道。
「您就別糊塗了,您將來還要指望著珠哥兒和寶玉呢,這一個小子將來才能得多少東西?將來就算是有出息讀上幾本書,沒有名師指點,他估計也就跟那賈代儒一樣罷了。這樣的,您又何苦髒了手?」周瑞家的還有一句沒說出來,怕刺激了王氏——您和我可都是在菩薩面前掛了號的!你自己執迷不悟也就算了,我這當下人的也不想多沾染幾層罪孽!
王氏苦笑了下,「指望著珠兒?珠兒聰明著呢,你看看他這些天對我多冷淡!」
周瑞家的沒敢吱聲。
這賈珠從小到大都是養在賈母的膝下的,也就是說他雖然不是和賈瑚一起長大的,但是因為張氏經常要跟賈母匯報府里的事,沒少抱著賈瑚一起。
且賈瑚那個時候是承重孫,賈代善也極為喜愛他,沒事兒就將他也留在榮禧堂里。
等賈瑚沒了的時候,賈珠聽說還哭著喊了好多個晚上的瑚哥哥,惹的她當時心裡一直念著佛號,覺得這也忒是作孽。
王氏見狀就不禁又嘆了一聲,對於賈珠她還真沒什麼可指摘的。這兒子就算是心裡揣摩出了什麼,也從來沒說,也沒有指責她,每日晨昏定省不斷,對比下來,倒是元春薄情的多。
不愧是那個老太婆養大的!
「元春有三天都沒過來了吧?」王氏問道。
周瑞家的臉色微變道:「老太太這身子也不好,大小姐也要在身邊服侍湯藥,興許是因為這個。」
王氏無奈地搖了搖手,道:「去把她的嫁妝單子給我拿來,把裡面的三萬兩取出來,等珠兒下課後,你就給我把珠兒叫過來。」
周瑞家的不知道她這是要做什麼,還以為她只是惱了元春,也不敢勸阻。畢竟從她的角度也覺得元春也忒涼薄了些,不管太太做了什麼,還是你的親娘,你就因為這個不來看她?也不想想她為你付出了多少!
待她捧來了嫁妝單子——或者說冊子。
王氏一一翻看了起來,因為不知道賈母還會往裡面放什麼,只提了那些家具,她就又細細地過目了一遍。她本來還想從裡面取出來點東西,可最後還是沒忍心。
罷了。終究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是個涼薄的,自己還能對她狠下心?也就將最後那三萬兩劃掉,又讓周瑞家的將銀票拿來,她一一過目,確認無誤後才讓周瑞家的將東西拿走。
剛剛周瑞家的有一點是說著了,她將來還是要依靠自己的兒子,最少這一輩子是。
這榮國府烈火烹油一般,將來是個什麼前景她也不知道,只是她琢磨弄著這珠兒還是不用擔心的,畢竟賈赦顯然對他還是有幾分情分的。就算是沒有情分,不還是有賈政的家產?她掌管中饋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府里是個什麼樣子。
要是根據她以前的推測,這府里肯定是一年不如一年,可現在不同,賈赦飛雲之上,也帶著整個榮國府的日子都好過了。將來賈政分家產的時候,最少要比之前多上十萬兩。
這些錢看上去不少,其實又夠什麼呢?
她躺在床上一直琢磨著。
待賈珠回來之後就聽人說王氏要見他,他衣裳也沒換,只是親自將賈赦吩咐人給他做的單間書包遞給了小廝,自己來見王氏。
「母親。」賈珠道:「兒子來給您請安了,您今天可好些了?」
王氏見他過來就笑道:「好多了,你也知道我這也不是怎麼了就覺得身上懶散地厲害。」
她對賈珠招了招手,讓他坐在自己的床側。
說真的,要說嫁給了賈政她還有什麼得意的,便是這個兒子了。真正的君子端方,人如墨玉。而且看上去也不像他老子是個空架子,雖然她不懂那些什麼詩書學問,但是她懂得看人。
她對賈珠道:「今天讓你來,只是為了一樁事。」
賈珠雙目澈亮地看著她,眼中的關切溢於言表。
「這個盒子,你先收起來,這是將來我留給寶玉的。雖然也不知道用不用得到,但我前些天還是吩咐了周瑞在城外買了一個莊子,契書已經放在匣子裡了,這些你都收拾妥當了,千萬別讓人知道。」
王氏這麼一說,賈珠整個人就懵了,「難道父親……」
他還圖謀造反不成?不然的話他們做這些個準備做什麼?
王氏苦笑道:「所謂有備無患啊珠兒。我身體沒有什麼問題,但指不定哪天,我就突然去了,這誰又說得准呢?本來我也要操心你和元春的,可是元春要嫁人了,嫁了人就是人家家的人了,我這個當太太的也沒什麼能操心的,只給她把嫁妝準備足了就行了。而你,你是你父親的嫡長子,馬上也要娶妻生子了,雖然不知道老太太要給你找個什麼模樣的,估計也不會差,對你的將來也有個幫扶。這樣下來,就只有寶玉需要我操心了……「
「他是次子,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他將來和你在家產上的繼承是沒辦法比的,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不用你將你應得的那份給他,這些你就給他留著。之前我也跟你說過你弟弟是含玉而生的,按說是吉兆,可是咱們家這一兩年的吉兆也未免太多了些,以至於我也看不明白他將來是個什麼前程,你只管將他當成你兒子管教即可,畢竟我瞧著你父親,是不會多看他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