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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不行,如今死心塌地被綁在太子這艘船上的,也就只有賈家和林家了。
賈赦在戶部管著錢袋子,賈敬在禮部現在幹得有聲有色,但是讓他去江南,也是性格上就不合適——這要是個能伸能縮的,何至於去當了十年的道士?若非劉煜和向東陽,這貨現在還在家裡蹲著教孫子呢!
他知道聖人讓林如海去管這一攤子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林家不差錢啊!而且林如海還和賈敏兩人鶼鰈情深,恩愛甚篤!既不好財,又不好色,又有才,不是他又能是誰?
大老爺就愁啊,特別特別愁啊。
要是換了一個人他早樂壞了,畢竟多了一個去江南摟錢的能幹的,他這戶部侍郎就輕鬆多了,等將來當了戶部尚書也不會跟盧亣這樣苦逼。可這是他妹夫啊,萬一這貨被刺殺了怎麼辦?這又不是沒有過的事兒!
別的不說那些鹽幫的在他們的船上打個洞,這林家上上下下怕是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瞧著他這臉色,君故便知他已經將所有緊要處都想到了,便嘆道:「你也莫要著急,此事或有餘地。」
賈赦搖了搖頭,「聖人怕是早想好了,又能有什麼餘地?再說了不是林如海還能是誰?」
不過他暗搓搓地想,回頭就給我妹夫妹妹買買買!我就不信保不住他們的命!小命能保住,差事幹得怎麼樣再說,再不行等君故登基之後找個由頭把甄家直接給抄了算了。
咳,估計還是要等登基之後再過上幾年才行,不然聖人那邊怕也是不樂意的。
等出了榮禧堂後周圍的人也多了,人多口雜兩個人也沒再說這些,只是轉而聊起了倆孩子的學業,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等賈赦將君故送到榮國府門口的時候,那些馮戰派來的侍衛已是人手一個火把,把榮寧街上照的燈火通明。
一街燈火闌珊,賈赦將君故送上馬車,等車遠離之後才見那些侍衛有條不紊地跟在車後。
等最後一隊侍衛也跟上,君故的馬車已經出了榮寧街,而賈赦緩緩轉身正打算回府的時候,就看到馮戰站在巷口慢慢走來。
好歹是二品大員,再加上還曾是自己老子的舊部,賈赦哪怕對他的感官有些微妙也不至於裝作沒看到,轉身入府。他向前迎了迎,等兩人碰面後賈赦便對他笑著拱拱手道:「馮兄,今天辛苦了。」
馮戰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道:「郡王未走?」
賈赦笑道:「殿下說明天要去張府拜訪,見郡王有些困了,不忍將他帶回宮,便讓他和璉兒湊合著睡一晚,等明天赦會帶他到張府。至於郡王的安全問題,馮兄可以放心,赦保證郡王無事。」
要是換了一個人基本上就要噴賈赦一臉了,你憑什麼保證安信在你府上就不會出事?要是真出事你一家子當然要跟著倒霉!要是換個多心的可能還要琢磨下是不是賈代善留下了什麼能人!
馮戰不同,他從賈代善死後就接了他的職當了京城節度使,這十幾年也不是吃白飯的,賈家的根底兒他心知肚明,他皺眉道:「可是殿下有留下什麼人?」
賈赦但笑不語。
馮戰便自以為明白了,低聲道:「下次莫要如此莽撞了!行了,我會留下人的。」
賈赦笑道:「那就謝過馮兄了,天色不早,你也早些休息,明日還要辛苦。」
馮戰聞言就冷了臉,他點了點頭接著就轉身上了手下親兵牽著的馬,帶人馳騁而去。
賈赦看他身形漸遠最後和黑夜榮成一體,等那馬蹄聲最後也幾不可聞後他才冷了臉轉身。
他不喜馮戰,若非當年這人救駕不及,他老子還用身子去幫聖人擋刀子?若非如此,他老子能這麼短命?
他眨了眨眼忍住了眼中的酸澀,轉身回府,倒是沒先去榮禧堂守著倆孩子,而是去見了此時肯定無眠的賈母。那林如海的事兒,還是早些告訴她吧,也好能讓她有個準備。
他到賈母院的時候賈母果然沒睡,院子裡卻是一片寂靜,白天的小丫頭們,各種真貴的鳥也都被從走廊上連同籠子一起摘了。
因他來的時候還沒到賈家落鎖的時候,一到就有婆子急忙給他開了門,接著就告知了賈母。
賈母此時已經卸了簪環和抹額,只斜躺在軟榻上,有一耳沒一耳地聽著鴛鴦念話本,心思不定——她總覺得有什麼事!
聽聞賈赦過來賈母便心道:果然!
她坐起身被鴛鴦披上了一件大衣裳就連忙讓賈赦進來。見他臉色微白,身上穿的不多,便責怪道:「就算是去送太子也不應該就穿這麼點,要是受了風寒可怎麼辦?快拿個手爐捂捂!」
鴛鴦趕忙捧了一個鏤空手爐遞給賈赦,賈赦也不辯解,只笑道:「謝老太太關心,兒子有話跟您說。」
不用等賈母眼神吩咐鴛鴦就逕自退下了。
賈母現在越發離不得她伺候,身邊的其他七個大丫頭倒是形同擺設,全都是給鴛鴦打下手的,今天晚上也早被賈母打發了。
賈赦這才道:「母親,兒子剛剛見馮戰了。」
聽到馮戰這兩個字賈母頓時冷下了臉色,冷笑道:「我這個老太婆沒什麼見識,完全不懂聖人怎麼會讓這樣的人當上京城節度使,將自己身家性命托到這等庸才手上!」
她和賈代善之間雖然不像賈敏和林如海那樣舉案齊眉,但也鮮少拌嘴吵架,賈代善也愛重她,家中大小事皆付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