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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還沒把太子給放出來之前,為了這件事可是煩透了。而且他愛面子,要讓他去跟水衍去談這事兒,他又拉不下面子。
可現在賈赦把這事給做了!幹得好!非常好!
但是今天聽戴權無比細緻地將保齡侯去了賈家之後,和賈母以及賈赦所說的話都告知了他後,聖人就不高興了——
這小子居然敢敗壞朕的名聲!朕什麼時候又要下江南了?
隨即他又覺得這小子打著他的招牌倒也不錯,不然保齡侯能這麼容易就認慫了?琢磨了下,聖人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支持一下的,就地對戴權道:「等會請太子還有安信過來吃飯,朕要問問看。」
十一年前他所行太過,直接把太子一系的人擼了個徹底,如今太子在朝堂上並沒那麼多可用之人。
要不是他全力支持,太子監國哪能這麼順當?這可是急壞了他——他讓太子監國不就是為了方便他招攬人手?這完全沒動靜是搞什麼?
後來他就琢磨太子是想在明年的科舉上做點文章?
他其實希望是,要是不是的話,他就要頭疼了,因為那說明太子信不過他。
這其中的微妙根本不能與外人道也。
而賈赦這一手不錯,不管這小子是出於什麼目的,最後如果能成,不求欠銀的全部還清,能還上一半就是謝天謝地了。
戴權派人去請了君故和司徒璟,那倆人還沒來呢,就有眼線跟他回稟了甄貴妃那邊的動靜。
甄貴妃很像她的祖母,奉聖夫人。遇到事情都喜歡謀後而定,並不匆忙。只是心性上還是有些不夠沉穩,一旦遇到大事,比如說太子被廢,或者太子復立,再或者賈赦帶頭還錢的這種事關重大的,往往會顧此失彼,而且干出點蠢事。
就比如說之前她讓人傳遍整個京城的太子和賈赦之事,若非別有目的的,或者其他看不得太子好的在順手推舟,根本就不會有如今的聲勢
其實現在有那麼多人去傳,但大家也都是不信的。
畢竟比起太子來太子和一個有實際房小妾的男人有不倫之舉,這些像是在苦海里泡著的女人倒是寧可相信太子是對先太子妃一往情深。
而且就算榮安侯容貌非凡,也不能無視掉人家那些小妾,那些通房,那些花魁啊!再說了,就算是兩人之間真有什麼,也不會這樣大大方方毫不顧忌吧?
總之不但成效不大,這宮裡每個自覺有點腦子的,都懷疑起了德妃和甄貴妃。
什麼?為什麼有德妃?憑什麼她兒子能封親王?當了親王還不想拉仇恨?美的她!
因為前朝的事,後宮影響力有限,最少甄貴妃還是沒那個影響力影響到前朝去的。她只是跟她的兄長寫了封信,讓兄長不要被其影響。
她只知道自己家是欠的最多的,他們甄家不還,其他人家能不跟著觀望?她倒是要看賈赦要怎麼收場!
對此,戴公公只想說愚蠢至極!任何毫不猶豫地就對聖人道:「剛剛得了點消息。」
隨之就都抖擻了出來。
聖人一聽就不樂意了!
那些錢雖然是因為朕的緣故才給花掉的,朕知道這事兒,而且為了方便你家撈銀子,還讓你家一直都管著江南製造,那是何等的油水?可這些年朕體恤你們,也沒見到你們體恤朕把銀子先還回來一點啊,不但不還,還巴不得別人也不還?
「無知婦人,蠢材!真當朕不知道甄家每年送到老三那兒的銀子?」
戴權又道:「信要不要送到金陵呢?」
「送,當然送,不但要送這事還要讓老太太知道,朕要看她怎麼說。」聖人說完仍不解氣,又哼了一聲,「朕倒是覺得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了,要不是老三還算老實,真想收拾他們一頓。」
聖人如今的一應作息都是固定的,君故帶著司徒璟早到了半刻,而聖人一見到小璟就立刻笑道:「璟兒過來,讓皇爺爺來看看,皇爺爺怎麼覺得你又長高了?」
對於這位「皇爺爺」司徒璟是打心眼裡不待見,而在更早的時候,在那間三進院裡,他甚至是恨著他的。
可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態不同了,有了君凜這個真正的祖父花樣百出地疼愛,他對聖人的感情就相當淡泊了。所謂有多愛也就有多恨,沒有了恨自然也沒有愛,是以,他看聖人就像是看他爹的上司。
有著對長輩的乖巧,但也僅此而已。
他笑著任由聖人的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又在他胸口比了比,道:「是長高了不少,已經都比賈璉高半頭了。」
君故微微頷首。
「長高了啊,再過兩年估計就要趕上你父王的身高了。」聖人笑道,不過賈璉?「朕記得賈赦當年也沒你高?那他的小子比不過璟兒也是自然。」
君故也牽起了嘴角。
一家三口姑且還算「熱鬧」地吃了飯後,司徒璟就藉口要先寫功課被送回了東宮,而君故則親自為聖人泡了茶,為他奉上。
聖人接過茶喝了兩口後才道:「朕有意在年後封禪泰山,而後傳位於你。」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雙目不曾離開君故,只是他這個兒子臉上卻沒有任何驚喜,甚至沒有任何驚訝,就像他說的不是要傳位給他,而是明天早晨要吃什麼一樣!
這讓聖人有點不是滋味,就像是他慎重以待,而他的其他兒子個個渴望至極的東西到了君故眼裡就像是空氣一樣,毫無任何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