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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李氏,他倒是更覺得這是李氏難產讓賈赦想起了同樣難產而死的張氏。
他那先大嫂張氏……真真可惜了這麼好一個人,卻配給了他大哥啊!
將心裡的那點惋惜給壓下去,他摸了摸鬍子道:「明日我去探病,你準備點好藥材,至於珠兒的貢生名額便只能緩緩再議,或者想點別的辦法。」
王氏雖然是不識得幾個字,但是和賈政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哪裡還不知他是什麼人,又是言下何意,不過是想著王家的名額罷了。
她二哥王子騰眼下仍是膝下無子,可手裡握著個名額呢。
只是那也是她王家的名額,就算是大哥的長子仁哥兒有些不爭氣,也輪不到給珠兒啊!
她口中應下,心裡卻已盤算好,要好好和老太太說說這事兒!
第7章 大老爺萬萬沒想到
身為這榮國府名義上的當家人,沒幾天功夫就緊急請了兩次太醫可並非小事!不但賈政要關心他哥,賈母也要關切下她兒子,畢竟她素來是慈善人,對這兒子就算是闔府上下人人皆知她不喜歡大兒子,但是這面子上的功夫她從來不吝嗇做足。
先是傳了邢氏來問話,得知太醫說說之後自然又是將邢氏訓斥一通,責她沒有好好照顧好大老爺。
邢氏心裡呵呵,十分光棍地跪了請罪,又請責罰——反正她都習慣了!
這讓賈母頓時更不快了,同樣是府里上上下下人人皆知的是這個大太太是小家小戶的出身,又是個差點耽誤花期的老姑娘,又沒娘家又沒什麼本事還不被賈赦敬重,就跟泥塑的菩薩一樣全是個擺設。賈赦如何,她委實管不動,也不敢管。
因而沒好氣道:「有心請罪還不如好好把爺們給伺候好了,璉兒還小,可莫要累到他,不如直接讓他回來算了,那么小一個人兒在那添個什麼亂?」
來之前賈赦剛醒,正被賈璉伺候著漱了口又喝了一杯參茶,聞信兒聽說老太太要見邢氏,便讓人將邢氏給喊來對邢氏道:「若是老太太責怪你,你只管請罪便是;要是讓璉兒回去,就說我因夢到老太爺說璉兒委實頑劣不堪,讓他看不下去,讓我嚴加管教,我不許他離開。」
邢氏見被賈赦都說了個正著,想也沒想就直接把這說辭說了出來。
賈母一聽眼神微轉。
賈代善死那一年,家裡一共死了三個主子——賈瑚、張氏、賈代善。這三個人的死對整個榮國府甚至是榮寧兩府都是巨大的。可賈代善去世這些年之後,不管是他生辰還是忌日從未見過他託夢,而眼下居然託夢給了賈赦,她多少有些不信。
可話又說回來,賈代善也的確是一個信奉長幼有序非常講規矩的一個人,否則她吹了那麼多年的枕頭風襲爵的為何還是賈赦?要是這樣說有些看不管賈璉,倒也是有些可能的。
不過不管信與不信,兒子的話放在這裡,且他的確是賈璉的老子,老子要管教兒子,她這個當祖母的是能護著,可正如賈代善當年教訓賈赦她那好婆婆也無法阻攔一樣。
因而她睨了邢氏一眼,眼含警告道:「既是如此,咱們府里這樣的人家也斷然沒打孩子的,我先將話放這裡,若是他將璉兒打出了個好歹來,我可不饒你!」
邢氏心裡苦,特苦!這合著是說她巴不得賈赦把賈璉給打死,然後她好生個嫡子呢?
呸!
她早幾年前或許還能做做這美夢,現在?呵呵,別說賈赦打兒子了,就是賈赦突然轉了性要把賈璉捧在手心裡她也不會吃驚。
到底是做夢夢到的賈代善還是張氏那可就難說了!
她可是現在還記得當年她嫁進來之前打聽賈赦,人人皆說這赦大爺對張氏一往情深,夫妻和睦,只是兩人命中緣淺才生死相隔……現在想來一往情深是真,夫妻和睦也是真,只是這和她這個填房半點關係都沒!
這麼想來,若她是張氏,若是知道賈赦對兒子這般,也會在這個點上託夢一番,畢竟若是她這個填房養大了李氏留下的小的對賈璉使了壞心怎麼辦?
她心裡明鏡一樣,可在賈母這個老封君面前還是要訕訕道:「這個……這個大老爺並沒有要打璉兒的意思,只是說什麼要將他好好拘束,認真管教,只是他大病一場璉兒也少不得在他面前伺候,不然指不定別人怎麼說呢,要說璉兒不孝將來還怎麼做官?」
就賈璉還想做官?他又不是珠兒!賈母心裡嗤笑了下,也只當邢氏這話是個軟釘子,諷賈璉呢。
她覺得留著邢氏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就將她打發走。算著邢氏走遠了,她才喊來鴛鴦,道:「套出話來了嗎?」
鴛鴦並不是她身邊的大丫鬟,但卻是最得她心的人,不管是放在東院的眼線,還是放王夫人那兒的,這種傳遞消息的活兒都是她做。
鴛鴦附在她耳邊道:「老太太,聽說是剛入睡沒多久就突然大叫了一聲,璉二爺和大太太正巧進去,然後見了璉二爺就哭喊了一聲『我兒』接著璉二爺就跟著大哭,沒多久就哭昏過去了,太醫說是心病,連著上次,要好好調養才行。」
賈母聽罷接著就捂住了胸口,心裡像是被人抓住一樣起來。
她還真沒想到這還真是賈代善託夢!她想著自己這些年做的一切,是不是賈代善也知道了呢?
不對……她不用慌張,既然老爺沒給她託夢也沒有表示對她不滿,那就是說她做的沒錯!況且當時那狀況,太子不廢也長不了,眼下還不是甄氏所出的三皇子最得聖心?他們之前已經錯了,若不改弦易轍,又能落了好?抄家滅族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