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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別說,這話真是說到賈母心坎里了。
她當年的時候就沒有打算過把賈敏給送到讓宮裡去,哪怕當初她就和甄家交好。
為啥?當初賈代善還活著啊,手裡還握著整個京城的兵馬,有他一天聖人晚上就能安心入睡。可要是賈代善跟任何一個皇子有點勾勾搭搭,他們賈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賈母自覺還是有這個分寸的。
可廢太子的時候,她為啥會和甄貴妃……那還不是因為賈代善當時已經病重了?眼看著要不好了,那個當頭大兒子還一副要和太子一起生一起死的樣子,她哪裡能忍?
如今也是這樣。
要是賈赦還是沒個實缺,再加上賈璉也不像樣,以及要是不知道賈赦和太子之間的那點事兒,這拼一下也無妨。可眼下,是能去的嗎?
她實在是捨不得元春這樣痛哭,雖不是她生的,但是畢竟是她養大的,她心疼著呢。
便道:「行了行了,你也不用哭了,我讓你去便是了。說起來我生她的氣不是她有這個想法,而是她一個後宅夫人就是有了這個想法也要跟我跟你父親商量一下,這事哪裡是她一個人能做主的?」
又立刻讓抱琴給她打水擦臉,等看著那雙眼還是泛著紅,她不禁嘆道:「你這樣,這不是戳我的心嗎?以後可別哭了。」
元春連忙應了。
她無論如何也不希望王氏因為一時想差了就被這樣對待。就算是心中對她再怎麼有怨,也是盼著她能早點出來。
否則……自己怕是只有在出嫁的時候才能見到她了。
因為不知道能不能做通王氏的思想功課,一路上元春都打著腹稿,結果在梨香院門口見到了剛回來的賈珠,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兄長這是喝酒了?」
元春一看到賈珠就想起來抱琴說的那句話,小臉兒就有發紅的趨勢,不過幸好現在天黑的早,雖然一路上都有燈籠,倒也看不太真切。
被元春一問,賈珠頓時苦笑道:「今日和幾個同窗相聚,被灌了幾杯。」
「那等下兄長記得喝醒酒茶,否則明兒個早晨難受沒辦法讀書,你先生定要罰你。」
賈珠聽了覺得心裡偎貼極了。他和這個妹妹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深厚,見到元春這個時候來到梨香院就在心裡揣摩出了她的來意。
對於妹妹的婚事,他輾轉地在去問賈母的時候就被賈母一五一十的告知了。
他畢竟也是被賈母養了那麼多年的,賈母自然不希望他因為王氏而跟自己生分。
賈珠在知道事情經過後就鬱悶極了,元春的婚事他只是一個當兄長的當然沒有發言權,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心裡沒有自己的想法。
那宮裡是什麼地方?如今太子看上去根深蒂固,但是先生卻說比起當年卻像是無根之萍,將來一個不好,就是又一次被廢的下場。畢竟自古以來,還從來沒有被廢的太子能夠登基的例子。
雖然說嫁給劉晉未必是最好的,可是這等盲婚啞嫁,中間全憑著媒人說合以及自家人打聽,都是冒著風險的。嫁給劉晉是風險,嫁給別人也是,但最少就他打探來的,這劉晉還是很不錯的。
他也不想讓元春知道他在其中打探的事,只道:「謝謝妹妹,我下次定會注意,你是來看母親?」
元春點頭道:「父親應該只是一時情急,如果……」
賈珠嘆道:「難為妹妹了。」
關於王氏,他一個當兒子的也沒辦法說母親不好,只能在心裡心疼一下元春,並道:「等明日我去跟父親求求情。」
說完了這些,兩兄妹也是無言,默默地走進院子,然後賈珠就目送元春去了王氏的屋子。
王氏身邊的丫鬟在見到元春的時候個個都欣喜不已,雖然她們這些下人也不知道夫人是怎麼惹怒了老爺而被罰,但是小姐過來看夫人也是好的啊,畢竟王氏這兩天的脾氣有點……
一言難盡啊!
等王氏見到元春也是一怔,接著道:「老太太——」
「是我央求了老太太過來看您。」畢竟她的婚事,還是要告訴母親的。
王氏的淚珠子一下就掉了下來,抱著元春哭道:「我的兒啊,娘當時真的是為了你好啊,不知道老太太和你父親居然會如此生氣啊——」
她接著就大哭了起來,心裡那個委屈啊,恨不得全轉化成眼淚然後都落在元春的肩頭上。
不遠處的後院,聽著隱隱傳來了哭聲,趙姨娘穿著鞋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然後不等身邊的丫頭勸,就又湊近了些。
自從姑娘被抱走之後,她每次察覺到了哭聲都會這樣走出來聽聽,只是終究還算聽她身邊小丫頭的勸,全身都裹著大氅,就怕見了風,得了月子病。
只是這次聽到的哭聲並不是她的姑娘的,而像是……王氏!
趙姨娘頓時咧嘴一笑,心道,你個狠心的娼婦也有今天?
說起來,她當這個姨娘並不是自己願意的,她要是有這心,找什麼能當她爹的賈政啊?她直接奔著即將要成親的賈珠去不是更好?可事與願違,她在賈政身邊伺候,他一句話,又加上喝的醉醺醺地,她還敢不從?
這就是命!
她細細地聽著,只聽到入宮,錯了等,倒是若有所思。
原來這是想讓元春入宮啊,呵,這當親媽的還不如老太太呢,老太太都沒有這麼狠地心!想到這兒她不禁又可憐起了自己的女兒,被這樣狠心地娼婦養著,將來指不定還是個什麼下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