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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司徒徵要洗澡是要有人伺候的,但他從來不允。
現在李二餅擔心他的身體,但一瞧見他的眼神就像王八縮進殼一樣,縮了頭乖乖地退下去。
於是聖人乘興沒讓人稟告就進了毓秀宮後,愣是沒有第一時間見到兒子,等聽到他去沐浴的消息也是明顯懵一臉。
現在?洗澡?
好吧,他高興就好。
聖人沒找到兒子,自然是看孫子去了,以及和林探花聊聊他的兒子。
聖人當年有一個愛好,哦,當然不是夸太子,他堂堂聖人一國之君,哪裡能那麼不矜持?
聖人他,最愛聽人誇他兒子!
所謂龍生龍鳳生鳳,再天神下凡的兒子,不也是他的種?
前科探花林如海最近的日子過的有點既苦逼又興奮。
所謂苦逼,就是一心一意想當個忠臣的他步上了前太傅的後塵,直接被聖人一道聖旨就變成了瑞德親王的人了。什麼?他不過只是來當安信郡王的老師的?
沒聽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嗎?
況且皇子在御書房讀書的時候那還是有諸位老師的,可他呢?一肩膀全扛了,這還不是授業恩師還能是啥?
可說興奮,卻是自從他當了安信郡王的師父之後,瑞德親王每天都要跟他交流一番。
這讓剛從翰林院這個清貴地方升到了蘭台寺大夫這位置,目前還是一個理想文藝青年的林如海覺得十分興奮,關鍵是他能和瑞德親王談一起去啊!
因而林如海在教導安信郡王的時候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簡直是一顆紅心都撲在了這個小皇孫身上。且成婚五六年都還沒個孩子的他,其實打心眼裡很難不喜歡這樣長得好看又懂禮貌還資質超凡的小皇孫的。
聖人雖然沒有繼承他爹白龍魚服的愛好,那妥妥是因為怕死!
可雖然沒繼承這個,可是他繼承了偷窺欲啊!
自從進了毓慶宮開始,他老人家就從來沒讓人稟告過,直奔兒子是如此,奔孫子的時候也是如此。直接聽起了牆角!就是這樣地任性!
「殿下還小,腕力不足,如今能寫成這樣已然很好,昨日寫的不好的地方,今天都已有改進。只是您年紀不大,還沒到懸腕苦練的年紀,萬不可操之過急……」林如海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勾了幾個寫的好的,又圈了幾個不好的,道:「這幾個就不錯,尤其是這個『勁』字,倒是有了幾分親王殿下的味道。」
因著小小年紀就和一群叔叔一樣都封了郡王,所以哪怕當了老師,還是相當本分的林如海對司徒璟仍是一口一個殿下的稱呼,只是要跟他爹司徒徵區分,便只能用親王殿下和殿下分別尊稱。
「自從發蒙,璟兒一直都是臨摹父王的描紅,現在聽您這樣說,璟兒有些開心。」司徒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顯然心口如一。
聖人在外面聽的心癢難耐,關鍵是還有點技癢和感慨——
瑞德出生即喪母,被他一手拉扯大,這剛開始學寫字的時候,他這聖人也不過是一個凡夫,也是自己親自描紅而後讓兒子臨摹。
當然了,有得到這榮幸的兒子也就只他一人罷了。
如今兒子當了爹也這樣教育孫子,那豈不是說司徒璟的字上也聖人他的影子?
不待聖人給他眼色,戴權便直接推開了門,而後退後兩步讓聖人進門。
書房中的一師一徒聽到了動靜不由回頭,見是聖人後林如海放下手中的筆,整理了下衣衫後納頭便拜,「林海見過聖人。」
而聖人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面帶遲疑,而後還是跟著師父一起跪下的司徒璟身上。
司徒璟默不作聲,眉眼低垂,也讓聖人一時間發現不了他在想什麼。只是這明顯地有著幾分冷淡疏遠的表現也讓聖人有點胸悶,可又一想自己這當皇爺爺的除了上次的一次見面,而後就再也沒和他相處過,那心裡就別提是什麼滋味了。
林如海身為人師,又和司徒璟相處了幾日,知道這孩子雖然是被司徒徵百般溺愛,卻因環境所致,也並非一張一塵不染的白紙,見聖人尷尬,便對司徒璟道:「殿下,還不見過聖人?」
司徒璟默然了片刻,而後才抬眸看向聖人,道:「見過聖人。」
雖是疏遠冷淡依舊,但是有了個台階的聖人仍是樂呵呵道:「快起來,我剛剛在外面聽到你們在說練字?」
林如海笑道:「正是如此,這是小殿下今日的功課,您看下。」
他並非一上課先檢查昨天作業的那種老師,而是下課之前再檢查,這樣也好讓孩子記性長一點,省得在今日做作業的時候再犯同樣的錯誤。
聖人接過一看,只那那字比起來十歲的孩童來說,遠遠不如,顯得十分稚嫩,只是不談年齡,這字的確像極了司徒徵五六歲時的筆記。這讓他露出了笑容,剛要說什麼,就聽一聲大喊:「快去喊太醫,殿下昏過去了!」
聖人直接一個哆嗦,幸而被戴權攙扶地快,可下一瞬他身邊那個小人兒就已躥了出去,直奔聲音來源處。
林如海趕忙扶著聖人坐下來,卻聽他對戴權道:「快點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快去!」
戴權一咬牙,只得去了,心中後悔不迭。
若不是他提了這茬,聖人怎麼會受驚?若是瑞德有什麼不好……
白朮這些天壓根沒離開過毓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