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頁
周氏這才點了點頭,想到那王氏害的女兒沒了一樁好姻緣,她又不自禁地開始流淚,這害人精啊!
王子騰的信還沒回到京城,因日子已到了八月初,中秋節不日將到,京城中各處都是張燈結彩,迎來送往,走著親戚。而今年榮寧二府,那是一個車水馬如龍,整個榮寧街上沒有一天不熱鬧的。
這番熱鬧場面,按說要是換了之前幾年,賈母自然是不勝欣喜,但到了今年,因為和賈赦已經點開了那一層窗戶紙,又因賈代善的夢中一腳,賈母雖然年輕了不少,卻心中含憂,日子自然過的不甚舒坦。
這中秋將至,她琢磨了一番,還是讓鴛鴦親自去請了賈赦。
這賈母可是已經許久都沒請賈赦過去了,如今又來突然襲擊這套,便問道:「老太太可有說具體是什麼事?」
鴛鴦道:「並不曾。」
賈赦想了想,還是讓鴛鴦等了會兒,換了身衣裳就去了賈母處。
賈赦已經許久不曾來給賈母問安,如今見了賈母便見她清減不少,也只當沒看到,道:「母親今日讓兒子過來所為何事?」
自然是想跟你修復下關係!可賈母能說出來嗎?只道:「中秋將至,昨日你妹妹送信說如海改了主意,打算過了中秋再走,我便想著要不要請林家過來,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那林如海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在路上過中秋忒是倉促,再加上眼看賈敏有些傷感,不覺心疼起了媳婦兒。再加上時間還算寬裕,思來想去,便決心留在京中過了中秋再走,只將一些粗笨家什先行水運。
所以賈敏才給賈母送了消息,並對賈母說了這兩日忙完就要過來。畢竟不管離不離京,都要將應該送的禮都送到位。她身為主婦,這些自然要操持一番。
賈母一邊的心中覺得寬慰,一邊就想著用這個由頭來試探賈赦。
「既然如此,母親就拿主意吧,一切吩咐邢氏便是,莫要操勞。」賈赦道。
賈母這心不覺涼了一半,還是強顏歡笑道:「自然不會。」
又見賈赦沒說話,她才不得不將話題轉到王氏身上道:「有一事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說著不知如何,她還是含含糊糊地將王氏之事說了出來,老淚縱橫道:「我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當初居然魔障了一樣選了她,又跟著做了糊塗事,眼下也悔之晚矣……你父還怨我,我都不知道死後還有何臉面去見他了。」
聽得她提起賈代善,賈赦想著自家老爺子之前的入夢,道:「王氏之事你莫要過問,一切只看王家如何。至於父親,你悔過他自然能看到。」
賈母聽到後半句不禁猛然抬頭,「母親若是現在開始吃齋念佛,可有用?」
賈赦只笑,「悔過用的是心,母親盡心便是。」
至於吃齋念佛若是有用,王氏不比誰都篤誠,結果呢?
賈母待他走後苦思良久,最後還是到了祠堂給賈代善上了柱香。自從上次賈代善入夢之後,她來祠堂就勤快了許多,然而吸取上次教訓,只敢上香不敢亂說話。
這次她卻是將王氏之事說了一遍,又告知賈代善女兒將要離京之事,希望賈代善能夠保佑女兒。
最後還告訴賈代善,她決心悔過,這次是發自真心,讓他看著云云。
而當晚,賈代善又入她夢中,只是這次只告訴了她四個字——好自為之!
隔日賈母醒來便讓人請來邢氏,對她說了設宴之事。只是賈母又道:「薛家既然還借宿府中,是客,也不得不請。而既然請了林家,也不好不請崔家,你便一同下帖吧。」
邢氏心道,這是不是也沒請我邢家?她也知道自己的弟弟爛泥扶不上牆,虧得現在有賈赦派人管束才沒鬧出亂子。
賈母又因猜著王氏不久之後就沒辦法再呆在家裡,琢磨著賈政將來既不好找填房,又婉拒了她賜下美婢之事,在女色上並不在意,便琢磨著將來不再續弦也是無妨。
只是這二房也要有人主事,便又道:「你弟妹如今身體不好,那崔氏既然進了府,不如你多教教她。她在家中素來受寵,又是個小輩,若是有什麼不對之處,你也多多擔待她。」
邢氏雖然冷眼瞧著,知道那崔氏是個眼高於頂的,可對她這個伯母倒也並無不恭之處,眼看著這二房都快沒有王氏站腳的地兒了,心中無不歡喜,道:「無妨無妨,老太太既然吩咐了,我自然是無不從的。」
賈母又想了想還有兩個月就要出嫁的元春,又問了下嫁妝,邢氏雖然覺得給元春的嫁妝也忒多了些,可她一個二房的女兒都能落得這麼多,將來迎春能得的自然不少,再加上之前還有王氏參與,也沒有在其中耍手段,如今也不懼賈母發問,一一告知。
賈母瞧著她那眼神就放了心。
邢氏等回去之後就命人請來了崔氏。
那崔氏生得容貌姣好,只是削肩細腰,身形單薄。只看身段,倒和賈敏在閨中之時相似。
「伯母。」崔氏見了邢氏就笑著施了禮。
邢氏見了連忙讓她坐下,接著笑道:「是這樣的,中秋將至,姑太太家又要在節後就動身去揚州。這老太太有些不樂,只是這聖人旨意,哪能不從?便打算設宴,讓家中的親戚都過來聚一聚。你是家中獨女,又是新婚,崔大人怕也是割捨不下,不如請他們也來,也讓你們團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