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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咱們是這樣的人家嘛,這事兒也是我們能做的?且別以為封了侯就猖狂了!」賈母直接拍了負手,怒訓了之後見賈赦眉宇間都沒動一下,就知道這小子心裡還含著恨呢。
可她明明知道太子要不好,如何能讓賈家被死死綁在這船上?學張家不成?能解套當然要解套!
只是這事,他這一顆心永遠拴在一個男人身上的噁心兒子怕是永遠都想不明白!
她索性直接攤開道:「如今珠兒年紀也大了,這過上幾年就要娶妻了,又是我們榮國府如今的長孫,琢磨著你不妨將國子監的名額讓給他,將來也好讓他謀個前程,也算是你這大伯的一片心了。」
邢氏聽這話,那柳眉倒豎,心裡那個不樂意啊!
這什麼話,就算是賈璉將來的前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可他們大房這不是還有個小子嗎?還是養在她膝下的!雖是個庶子,但誰讓賈赦目前除了賈璉外就這麼一個兒子呢?且又養在她膝下,好歹能拔高點身份,將來分個三成產業也是有可能的。
對這麼一個將來的依靠,在不礙著賈璉的前提下,她可是萬分用心的。如今這有人想要虎口奪食,而且是給二房去,她先是不樂意了!
只是她雖然已經敢在眾人面前展現情緒,可還不敢在婆婆和夫君之間插話,焦急地看向賈赦。
賈赦卻依然有條不紊地搖著他那扇子,大老爺現在可是在搞著直播呢,這等大眾最愛看的狗血戲碼,大老爺怎麼會放過?自然要時刻注意著自己的形象。
瞧瞧,那不就有「我是大老爺的扇子!大老爺真心好手!」「天香國色題字的牡丹扇啊,配大老爺這身紫色一臉啊!」「23333傳說中的基佬紫,大老爺果然真基佬!」等等彈幕?
大老爺爽著呢。
不過掐架這事兒,媳婦都哀求一臉了,一代嘴炮大老爺能不上?
當下對眼巴巴地瞅著他的賈政道:「老二,哥哥我沒記錯的話,你當年是用的我的名額去的國子監吧?」
賈政一怔,緩緩點了頭。
賈母此時卻道:「什麼你的他的?你們兩兄弟,你襲爵他讀書,這可是你老子當年安排好的。」
賈赦卻不吃這一套,嗤笑道:「我泰山當年是太子太傅,一代大儒,有這麼個岳父我不從文?誰說的?你讓老二自己拍胸脯說說這名額是他的?」
完全沒想到會被他翻舊帳的賈政自持讀書人,在這種事上沒老娘那中翻臉不認舊帳的本事,可他也看出來了個眉眼高低,知道要是自己承認了這事兒指不定賈珠的名額就要泡湯,當下不語。
他心裡其實也是委屈的——
要是自己早出生兩年,變成哥哥,這襲爵是他的,這張氏是他的,那一代大儒的老泰山當然也是他的!哪裡有賈赦什麼事兒了?
可賈赦就因為長了他幾歲就被事事看重,什麼好事都是他的,而後才能輪到他!
見賈政不言不語,既不承認也不默認,大老爺又呵呵了聲,「是不是用的我名額,當然我們也能去祠堂在老爺子牌位面前說個分銷,還有什麼大不了的?」
「老大!」賈母沉聲道:「你好端端地扯那些陳年舊事作甚?」
「自然是因為都給了他一個名額了,憑什麼讓我再把我兒子的名額給他兒子?璉兒是不是讀書的料先且不說,我還有個小的呢,留給他總是說的過去吧?」賈赦說完起身,目光停駐在賈母身上,淡淡道:「名額是我的,我想給就給,不想給便不給。要是鬧大了,我就把老二當年用我名額的事兒好好說道說道。他兒子金貴,我兒子就不值錢了?還有,我們榮國府的嫡長孫是瑚兒!珠兒想當長孫也容易啊,分家就成。」
說完賈赦就轉身邁步而去,而緊接著就是「我的老爺啊,你怎麼不把我也帶走啊,老大他要氣死我啊……」的哭聲以及「老太太」「母親」的悲呼聲。
大老爺腿都邁出帘子一條了,可又生生地退了回來,轉身,冷然道:「不知道的顯然還以為我這是欺負了老的又欺負小的呢。要鬧隨你們去,登聞鼓隨意敲,老爺我死了個長子,這麼多年都沒算這筆帳,可是等不及了!」
而後大老爺霸氣轉身,率著跟寵邢氏,揚長而去!
一屋寂靜。
剛剛哭死哭活還沒掉眼淚的賈母的淚珠子啪啦一下就落了下來,老太太卻是冷冷地用帕子擦了,呵呵了一聲,而後道:「小兔崽子,以為翅膀硬了我收拾不了你了?鴛鴦!我收拾行李!我要回金陵去!」
鴛鴦愣了一下,又看了下呆滯臉的賈赦和明顯臉上帶出了絲笑容的王氏,她哆嗦了下,立刻帶人收拾東西去了。
賈母又看向呆滯的兒子,知道怕是賈赦最後丟的狠話將他嚇倒了,便撫正了自己的抹額,對賈政道:「政兒你也去請個假,送我回金陵去。」
賈政被她喊醒,忙不迭點頭。
如此一來……長子不孝,國公夫人攜幼子夫妻回老家……
怕是他大哥那還沒穿上的朝服,在滿朝御史的參奏之下,怕是要一擼到底了。
可是……真要玩這麼大?賈政還有些怔然,那可是世襲的侯爵!
賈母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微微笑道:「放心,沒事的。」
畢竟她到底是被長子氣的,還是自己想念故土要回鄉探望,都是她一句話的事兒,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