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溫初檸學會了一點淡妝,但化妝技術不太好,也只會塗一層薄薄的粉底,還有淺色的唇膏,但是因為來見陳一瀾,塗了一層又覺得不太好看,索性擦掉,唇瓣飽滿粉嫩。
秀氣的鼻樑,一側有一顆很小很小的茶褐色的痣。
以前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越來越明艷漂亮?
恍惚里,她坐在那個公交站,纖瘦又失落的樣子,好像還在昨天。
他背著她走過一條無人的馬路。
現在,大概是因為她性格較為安靜,專業原因看書較多,身上總沉澱有一種沉靜的氣質。
又甜又乖。
陳一瀾輕笑了一聲,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他確實很是吃醋。
這麼漂亮一姑娘,在淮外估計也沒少人追。
看起來,他得早點拿金牌。
溫初檸被他這麼看著,才幾秒就有些羞窘,一抬頭,撞上他黑漆漆的視線,鴉羽似的睫毛下疊,溫初檸別開臉。
陳一瀾伸手給她揉了一下,然後吹了吹。
溫初檸的心臟亂跳,就這一秒讓她想到那年在臨江的地鐵站,陳一瀾為她貼上創可貼,然後吹了一下說,吹吹就不疼了。
哄小孩似的。
「你看我幹嘛!」她底氣不足。
「你老實跟我說,」陳一瀾就沒讓開,像是斟酌了下語言,慢悠悠地問,「有被別人追嗎?」
「……」
他這麼風輕雲淡問這種問題,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道和青檸的甘冽交織,她的視線躲躲藏藏,卻不經意的划過他的脖頸。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
夏風都滾燙起來。
「嗯?」他又問了這麼一個單音節詞,尾調上揚,聲線勾人。
溫初檸臉頰漲紅,「不是你說的……」
「……」
「不是你說的二十六之前不能談戀愛嗎!」溫初檸一股腦說出來,小貓似的威脅地盯他,「陳一瀾,你早點拿奧運金牌!」
陳一瀾愣滯了沒半秒,這昭然若揭的心思,還真就隔著這麼一層薄紗。
溫初檸擠開他快步走了。
陳一瀾笑出聲,跟在她身後,故意說,「二十六有點晚啊……那我儘快!」
這人用這么正經的語調說這麼不正經的話,溫初檸走的更快了。
只是走兩步又停下,沒什麼威懾力的盯著他——
「那有人跟你表白嗎?」她憋出來一句。
「我哪兒知道。」陳一瀾一臉無辜。
「……」可惡!
「我這不是有目標麼,」陳一瀾慢慢說,「我得先拿個金牌。」
「然後呢?」
「然後提醒一下某位小屁孩。」
「嗯?」
「我拿了金牌,她能不能跟我談個戀愛。」
「……」
「所以在此之前啊,誰跟我表白我都不在意。」
溫初檸呆站在原地,陳一瀾眉眼噙著笑,這樣恣意又灑脫的少年,眼底的情緒不加掩飾,熱烈又坦蕩,真摯且無畏。
就像他為她奔跑過的六公里,那樣出現在她的面前,予以她無盡的怦然心動和歡喜。
她只記得,那天看到他,所有的陰霾都消散了。
那天的月光彌散成萬種心動,是她這麼多年的心動迴響。
溫初檸臉頰發燙,抬步就走。
陳一瀾就在後面笑她,「溫初檸同學,你跑什麼呀,我哪兒又讓你不高興了?」
「陳一瀾!」溫初檸白皙的臉頰泛紅,「你快點走,我今天還有論文要寫!」
陳一瀾笑,看這姑娘臉皮薄,也就沒再捉弄她。
因為溫初檸有作業要寫,陳一瀾帶她去了一趟淮大的圖書館,還順道給她點了一塊小蛋糕和一杯熱飲。
溫初檸背了包,帶了筆記本電腦和幾本書。
淮大的圖書館很大,光線好,通透。
倆人在三樓靠窗的位置坐著。
陳一瀾剛訓練完,歇一會,給她端了東西過來坐下的時候,還拿了一條葡萄味的奶糖。
溫初檸攤開書和電腦,用小勺挖著蛋糕吃。
陳一瀾姿態閒散。
溫初檸看著面前的一本毛姆的《刀鋒》,她修了一門文學,教授建議讀原著。
上面有這麼一句話——
「愛情就好比航海技術很差的水手,顛簸的過程讓人受盡折磨,不過,如果你和拉里之間隔了一片汪洋,你會恍然大悟,剛開始那點難以忍受的痛苦,以後會變的微不足道。」
溫初檸覺得或許有那麼一點貼切。
他們彼此都在努力,雖然從未點明,可卻也明白,他們都在等待成為最好的自己。
她不能影響他最重要的幾年。
他也不想在一事無成時站在她身邊。
他的溫初檸,永遠都是他心裡的唯一的第一位。
溫初檸寫完了作業,陳一瀾照舊帶溫初檸去他們的食堂開小灶,然後把人送回寢室。
淮外和淮大挨得很近。
兩個人慢悠悠地出校門,路過古樸的弄堂,也有路過淮川的標誌性商業街。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夏天的風甜膩膩,駛過去一輛露天的觀景巴士。
溫初檸看著巴士,視線閒閒,只一眼掃到了最後一排。
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和氣質斐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