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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瀾推開房門, 插上房卡,房間裡內嵌的燈帶亮起來,他開了中央暖氣, 房間裡瞬間升溫起來。
溫初檸這一路上, 腿都有點發麻了, 原來北方的冬天是這麼冷。
「你……你要回去嗎?」
倆人站在這麼個不算大的大床房裡,氣氛怎麼看,怎麼有那麼一點點的詭異。
她站在床邊,陳一瀾站在她對面, 房間裡溫熱的空氣在流動,窗簾半掩著, 六層樓下,有一座行人橋,隱約能看到亮起的碎光。
她挺害怕自己在這麼個陌生的房間裡,但是也不能有什麼多餘的期盼。
她甚至掃了一圈房間裡, 思考著拴好門鏈, 要不要搬一張椅子堵在門口。
就這麼短暫的一點片刻, 陳一瀾拿出手機看了看。
「走不了了, 冬訓的宿舍九點就關門。」——他說的是實話, 運動員訓練的作息極好,晚上十點多就要熄燈睡覺, 早上六點多起床訓練。
明天休息, 不用去上力量課, 但是宿舍還是一樣有門禁。
現在是八點半, 這裡距離冬訓的地方有近一小時的路程。
「餓嗎?」
陳一瀾問了她一句。
「有點。」
高鐵站的東西都不怎麼好吃,溫初檸晚上吃的不多,陳一瀾也看在眼裡了。
「去換身暖和點的衣服, 出去吃點東西早點睡了。」
「……哦。」
溫初檸覺得自己大腦里像是在蒸溫泉。
一股莫名的暖流貫穿著她的思緒,讓她覺得有種分外的不真實。
溫初檸蹲下-身,慢吞吞打開自己的行李箱。
裡面帶了幾件外套和長褲,她見識到了北方的冬天外面多冷,這回拿了保暖褲和一條杏色的長褲,捧著去洗手間換了。
換完,她一照鏡子,自己的臉頰通紅,她用手背貼了貼,沒什麼用。
陳一瀾也沒催她,她自己墨跡了一會,又是撥弄下頭髮,又是整整劉海,最後放棄了,只是在臨出門前,她一想到陳一瀾留下,心臟就像要爆炸了似的,撲通撲通的狂跳。
溫初檸幾次三番做了深呼吸,這才拉開門出來。
陳一瀾反應如常。
只是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提醒她把圍巾系好。
這兒算是市中心,又挨著幾所燕京的大學,年輕的女孩子們打扮的時尚漂亮,溫初檸看著人家薄打底褲配長靴,心裡羨慕的不行。
陳一瀾走在她的外面,為她擋下了一些冷風。
溫初檸本就近原則,選了一家炸雞店解決了夜宵,二人走回去的時候,穿過一條長長的隧道。
車來車往,燕京跟臨江是截然不同的景象,臨江很少見紅磚飛檐翹角的古建築,溫初檸有點新奇,「我們明天下午才去報導,要不然我們明天出來走走吧?」
「想去哪?」
「雍和宮吧?」
「那你明天得早起。」
「行。」
溫初檸爽快應下來。
二人沿著隧道走,溫初檸心情不錯,往前快走了幾步,隧道口有擺攤唱歌的年輕人,遠遠就聽見男人抱著吉他再唱很多年前流行過的馬頔的《傲寒》。
——傲寒我們結婚,讓沒發生過的夢都做完。
——如果全世界都對你惡語相向,我就對你說上一世情話。
溫初檸停了停腳步,陳一瀾兩手插袋站在她身邊。
溫初檸翻了翻身上,找出來一張紙幣放進那人面前的盒子裡。
陳一瀾彎唇笑她。
溫初檸沒聽完,回頭看陳一瀾,他身姿優越,每一寸都像是獨得了造物主的偏愛,肩寬腿長。
而他最讓她心動的時刻已經說不清了。
不是現在。
也不是以前。
是貫穿在這十七年裡的每一個碎片,他為她奔跑過的六公里,背著她走過去的那條小路,甚至是他從身後丟過來的紙團。
是每一件小事,是站在他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的天平就永遠會倒向他。
溫初檸回頭看了看,那個歌手還沒唱完一首歌,在這個蕭瑟的陌生城市的夜晚,溫初檸靜默地想,等他拿到金牌,她要告訴他。
這一年,距離下一年的奧運會還有整整四年。
四年吧。
回到了酒店房間之後,溫初檸有點磕磕絆絆,從行李箱裡拿出了自己的睡衣,「那我……我去洗澡了。」
「嗯。」
陳一瀾答應了一聲,溫初檸不等他反應,一溜煙竄進去,她來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也沒帶一身好看的睡衣……
溫初檸墨跡著洗完澡吹完頭髮出來,沒看到陳一瀾人影,她先掀開被子鑽進去,小心地占據到最右側的位置。
幾分鐘房門打開,陳一瀾端著一隻玻璃杯進來。
「這是什麼?」溫初檸縮在被子裡問。
「感冒藥,你這一路上吹了這麼久風,怕你感冒了影響比賽。」
陳一瀾把杯子遞過來。
溫初檸扒拉開被子坐起來,老老實實喝光了又把杯子還給他。
「睡吧。」陳一瀾說,「明天早點起。」
「好。」
溫初檸重新躺回去,房間裡的燈被他關上了,只剩下了床邊內嵌的燈帶,散發著淡淡的暖色的光。
陳一瀾也沒帶什麼睡衣,隨便拿了酒店的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