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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特像老太太。」有氧氣, 總歸是舒服了一點。
溫初檸有點虛弱地說。
「那還是個挺好看的老太太。」陳一瀾問她, 「好受點沒?」
「好多了。」
溫初檸扁扁嘴, 當時出門前陳一瀾給她準備了高反藥, 溫初檸還挺自信, 死活不肯吃,結果坐上索道沒一會就開始頭暈噁心, 陳一瀾把藥帶上了, 她吃了緩了一會才勉強好受一些。
每逢在這種時候, 溫初檸都覺得, 幸好他在身邊。
索道也只有十幾分鐘,溫初檸枕在他肩膀上,眼睛看著他的側臉, 陳一瀾好像有所察覺,也低下視線看她。
溫初檸覺得太不浪漫了——
自己一邊吸著氧氣一邊看他。
連綿不絕的玉龍雪山,恢弘大氣,一片白茫茫的,真正站在上面的觀景點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很渺小,下沉的白霧,一切都看不清楚。
這些岩石有幾千年的歷史了,覆著的白雪皚皚經久不融。
溫初檸費勁地拿著氧氣瓶,這一瓶氧氣都快耗盡了。
她轉頭看著陳一瀾。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有些陰天,霧蒙蒙的天,只有遠處有一縷乍破的天光。
溫初檸總自詡是個唯物主義,可是在看到那縷光的時候,聽到後面有遊客在歡呼,她下意識地想到了陳一瀾的名字。
長路漫漫,我永遠都希望盡頭是你。
溫初檸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想拍照,陳一瀾的高反沒這麼嚴重,他伸出手接過她的手機。
「拍景還是拍人?」他有些好笑地問她。
溫初檸往他身邊挨了挨。
陳一瀾輕笑一聲。
溫初檸裹著厚厚的外套,圍巾遮住了半張臉,在他舉起手機的那一瞬間,她鼓起了勇氣放下了氧氣瓶。
冷冽的空氣讓氧氣更加稀薄,她的小臉發白,還是竭力地擠出了一絲笑容。
陳一瀾按下了拍照鍵。
這是他們的第三張合照。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湊近陳一瀾。
陳一瀾以為她要說什麼,下意識地彎下腰湊過去。
空氣越來越稀薄,天空中好像還隱約的飄起了細細的雪花。
溫初檸呼出的空氣變成了一層薄霧,繞在他的鼻息間。
她其實特想放肆一下,視線落在他的唇上,但她連墊腳的力氣都沒了。
陳一瀾拉起了她的右手,重新把氧氣瓶遞給她。
因為溫初檸的高反,兩人沒呆太久,下去的時候也是坐的纜車。
這回纜車上只有他們兩人,隔著一張小桌子面對面。
溫初檸的臉色有些煞白。
陳一瀾向前傾身,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回民宿的時候,老闆看溫初檸臉色不好,建議陳一瀾帶溫初檸去不遠處的診所打一針。
「我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高反這麼嚴重。
「走。」
陳一瀾沒跟她掰扯,直接將她抱起來,問了民宿老闆具體的位置,直接帶她過去。
溫初檸渾身發軟,穿著厚厚的外套靠在他懷裡,說沒有自責也是假的。
診所不大,一個老醫生給溫初檸測了測血氧,輸了液。
溫初檸乖乖坐在椅子上,陳一瀾讓醫生給她吸了癢。
已經快傍晚了,陳一瀾就這麼守在她身邊。
快輸完液的時候,溫初檸終於有了點精神,轉頭看著陳一瀾。
這附近沒什麼店鋪,陳一瀾給她買了瓶果汁,不知道從哪兒買了一盒葡萄,洗了洗,就這麼守在她身邊。
溫初檸抬起視線,陳一瀾給她剝了一小盒葡萄。
「給我吃的嗎?」溫初檸聲音有點小。
「給一個,」陳一瀾用牙籤插上推過去,「還挺會逞強的小姑娘吃的。」
溫初檸扁扁嘴,用沒輸液的右手拿起來吃。
葡萄酸甜,壓下了她那股噁心。
陳一瀾就這麼的看著她。
溫初檸自己倒是笑了。
她現在左手輸液,鼻子上吸著氧氣管,整個人活脫脫一林黛玉。
「我覺得,我好像還挺離不開你。」溫初檸有氣無力的。
「十幾年了,請問溫初檸同學是才發現嗎?」陳一瀾把插著吸管的果汁遞過去,「那我也發現我還挺喜歡你離不開我的。」
「……」
溫初檸咬著吸管有點臉紅。
「你現在清醒點沒?」
「好多了。」溫初檸有點心虛。
「行,」陳一瀾往後倚了倚,「不用急著現在留下點什麼回憶。」
「……」
「我是說,以後還會有很多時間,看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她的吸管發出了「咕嚕」一聲,果汁喝完了,陳一瀾伸手接過來放在桌子上,「是真的挺心疼的。」
溫初檸有點不好意思,「可是都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再見你了。」
「春訓之後我有一場比賽,比賽後會休息三五天。」陳一瀾說,「到時候提前跟你說。」
「我是不是,還挺任性的,」溫初檸低著視線,用牙籤戳著剝好的葡萄,「讓你放不下心……」
陳一瀾說,「我知道你能照顧好自己,我挺擔心你說你在那哭了,我回不去,你自己一個人擦眼淚,多心疼。」
「……」
溫初檸吸吸鼻子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