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季安愣愣的,被宴淮拽了一下才像是元神終於回了位。
他望著那哭得撕心裂肺的姑娘,忽然吸了吸鼻子,小聲叫宴淮一聲:「少爺……」
等宴淮看過來,他卻有不知道要說什麼,嘴巴張張又閉上,只茫茫然地看著宴淮。
他知道的,這姑娘的娘不行了,一會兒她哭過了,少爺會花銀子安葬她娘,然後叫她跟著他們回家。
明明只是深秋,南邊的氣候還算和暖,季安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渾身都冰涼了。
宴淮當他是心軟,看不得這麼慘的場面,畢竟平日藿香胡編個故事都能唬得他掉眼淚說故事裡的人好可憐,便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安安,不看了。」
季安的手指在宴淮看不到的地方使勁絞著衣角,哭音憋在喉嚨里,可眼淚卻沾到了宴淮的手掌心。
他小心翼翼拽住宴淮擋在自己眼前手掌的一根指頭,含含糊糊地問:「少爺,你要買她嗎?」
宴淮被手心的濕意弄得有些沒辦法,讓藿香去叫管事來料理這邊的事情,自己牽住季安的手帶他往酒樓里走:「我會安頓好她,安安不哭了。」
沒想到季安卻抽噎得更厲害了。
他像是憋不住又要死命憋,將自己弄得小小地打抽嗝,鼻尖泛了紅,明明眼淚都要掉了,卻還使勁忍著。
他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角,打著哭嗝輕輕向宴淮確認:「少爺,少爺,要,要讓她跟著伺候了嗎?」
他終於忍不住,眼淚順著眼眶掉出來,飛快濕了整張小臉,季安自惱地抬手去抹,可眼淚只越抹越多。
他知道的,當初他就是這樣被辛弛收在身邊的。
季安覺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是又實在憋不住,腦袋哭得空白,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這樣難過。
藿香和他一樣都是少爺的貼身小廝,可藿香就不難過。
他怎麼可以這樣。
季安越想越難過,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將那一處咬得幾乎發白。
但宴淮卻很快懂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季安從跟了他,就總有這個毛病,患得患失又小心翼翼,一直在提心弔膽,害怕自己會被丟掉。
小哭包整張臉都哭得濕噠噠的,卻又固執得一下一下抹眼淚,不知狀況的人多半會以為自己欺負了他。
宴淮手邊沒帶帕子,便用自己的衣袖給他擦眼淚,輕輕哄他:「我有安安就好,不要別人。」
第33章
作者有話說:謝謝各位老闆的海星~~
宴淮到底還是將那姑娘收留了,她無依無靠一個人,家中一切能賣錢的東西全都賣了用來給她娘治病,根本活不下去。
人是藿香攛掇他救的,宴淮就把藿香給留下來善後,讓他幫著那姑娘將她娘葬了,喪事辦完,然後再把人給帶回去。
藿香出門一個多月,著急想回去看自己心上人,快到人家生辰,他本來是想趕回去的。然而一看那姑娘哭得快抽過去的可憐樣子,又只能不情不願地跟管事一起留下來。
他將一支裹得精緻的簪子鄭重其事地交給季安:「平安,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幫忙把這簪子幫我送出去,就是正陽街東邊第三家包子鋪,他家的冬生妹子。」
季安雖然有些遲鈍,但也不傻,就明白藿香這是什麼意思了,然而一想到要幫人給一個姑娘送東西,他卻比要送禮物的當事人還害羞,紅著臉保證:「嗯嗯。」
結果才剛上了馬車,宴淮便將手攤在了他眼前:「給我。」
季安沒聽懂,懵懵地望著宴淮:「啊?」
宴淮好看的手掌就攤在他眼前,說:「藿香那支簪子。」
對於宴淮的話,季安通常的第一反應都是聽話,可這次卻犯了難。
他不知道宴淮要這簪子是什麼意思,可藿香那樣鄭重地囑咐他,他也不能有負所託,抓著簪子訥訥地說:「藿香說這是要送給冬…… 冬生姑娘的。」
宴淮 「嗯」 了一聲,很淡定地說:「我讓府上的丫鬟去送,哪有陌生男子去給姑娘家送東西的道理。」
好像是這個道理。
但是季安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他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只好乖乖把簪子給了宴淮。
宴淮將那簪子收起來,然後打了個呵欠,整個人身子一歪枕在了季安的腿上,很放鬆地說:「昨兒沒睡好,安安給我躺躺。」
季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從那支簪子轉移到宴淮枕著他的位置了,他怕宴淮躺著不舒服,又怕自己動一下會吵著宴淮,腰板挺直,正襟危坐,一副動也不敢動的樣子,心跳卻完全相反,一下一下跳得比整天亂竄的藿香還歡實。
隔了好一會兒,等宴淮的呼吸已經變得綿長,是已經睡熟了的樣子,季安才悄悄伸出手,很輕、很輕地碰了一下宴淮的眼睛。
他像是做了什麼壞事的小賊,只敢悄悄碰了一下,就飛速將手縮了回去,背在身後,就好像這樣就不會被誰捉到他做了什麼事情一樣,臉卻莫名地紅成了一片。
回程要比去的時候走的慢些。
一路北上,天氣已經漸漸冷了,等回來的時候,天氣已經冷得要穿披風了。
二少爺回來了的消息早就傳了回來,成天念叨小兒子不著調的宴二爺根本坐不住,親自在門口迎接,還囑咐了廚房多做些宴淮喜歡吃的飯菜,生怕第一回 獨自出遠門的小兒子一路遭了太多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