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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情已然這樣,懊惱是 沒有用的,辛弛只能一邊著手準備婚事,一邊暗中偷偷派人去尋季安的下落。
辛弛是個面上不顯心思的人,好些日子找不到季安,送喜帖的時候卻連心中焦躁的一二分都未曾顯露。
宴二爺在主位坐著,說一些冠冕堂皇恭喜辛弛的話,宴淮在下首的位置坐著喝茶,看向辛弛的目光饒有意味。
辛家長子長孫,合該嬌慣,聽說之前輕微風寒便大動干戈,如今倒好,頭上的傷還沒好,就親自出來送婚宴請帖了。
今日就能將婚宴帖子送來,那請媒人,下聘禮,估計也是這些日子裡頭就忙完了的。
辛少爺…… 這是多著急娶夫人。
宴淮原本就看不上辛弛,如今更是連正眼都不想給一分,要不是後院裡那個小可憐聽見 「辛弛」 倆字就快要嚇哭了,他連客套著出來一下都懶得來。
如今辛弛不是為了季安的事情登門,宴淮便一句話都不想說,左右有他爹應付,就坐在那一杯又一杯的喝茶。
他毫無存在感的陪到辛弛告辭,打算也溜回房去,卻被他爹叫住了:「宴淮。」
宴淮在他爹面前也吊兒郎當:「爹,有事?」
宴二爺點了點手邊的大紅請帖,意有所指:「辛弛同你一般大吧?」
宴淮察覺到了話題走向不對頭,顧左右而言其他:「這倒沒比過…… 對了爹,有個後院裡的小廝,叫平安的,我收到我院兒里來了啊。」
宴二爺翻了個白眼。
他這小兒子人品、樣貌哪裡都好,就是太不求上進,家裡的生意不想管,如今到了歲數,親事也不著急。
他沉著臉,道:「你大哥長你兩歲,如今孩子都三歲了!」
宴淮找擋箭牌:「大伯家的堂哥還未婚配呢,我就哪裡這樣急了。何況上月的家書中,母親不是說大嫂又有了身孕,爹你這孫兒孫女都要齊全了,就別逼我了吧?」
宴二爺說:「那你母親信中還說要替你擇一家女兒為夫人呢,你怎麼不提?」
宴淮頭都大了,心想辛弛怎麼這麼能禍害人——這麼一想,他便又想到了季安,這小可憐這會兒不知道辛弛來的目的,估計是正坐立難安——宴淮沒心思同他爹打太極了,敷衍道:「那不是如今才來這邊,許多合適的姑娘都已婚配了嘛,再等等,有合適的再說。」
他瞟一眼桌子上的茶碗,靈機一動,捂著肚子道喊尿急,趕緊溜了。
第23章
作者有話說:謝謝各位老闆的海星~鞠躬??♀?
一晃便是深秋。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漸漸涼爽了下來。
那一日辛弛來宴府,季安在宴淮臥房裡等得心焦膽戰,手心全都是冷汗,還記著宴淮留下來的話,將藿香給他拿來清粥小菜並糕餅全都吃掉了,然後他等來了宴淮,同他說辛弛來是因為將要成婚,送請帖來的。
季安早就知道辛弛要成婚,只是這幾日過得渾渾噩噩,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茬。
他愣了一會兒,才同宴淮問:「少爺,我以後…… 以後是都給你做小廝嗎?」
這是一句廢話,宴淮已經告訴他幾次不會將他送走,可季安沒有一點安全感。
宴淮耐心很好,又一次很肯定地告訴季安:「對,以後安安都跟著我。」
於是季安便成了藿香之外,宴淮身邊另一個貼身小廝。
他身上的傷養好了,也漸漸被宴淮養回來了一點肉,雖還是瘦,到底不像剛來的時候那般幾乎脫相了,整日乖乖巧巧地跟在宴淮身邊。
但宴淮其實並不滿意。
他見過季安在辛弛身邊的樣子,仿佛全身心都在辛弛身上,那樣的季安是鮮活的,生動的,現在卻安安靜靜不愛說話,時不時就會走神發呆。
比如此時。
宴淮在書房看一本古醫書,藿香是個鬧騰的,坐不住,宴淮就賞了銅板讓他出去買糕點零嘴兒吃,又囑咐讓他自己吃完同樣的買一份帶給季安,藿香快樂地謝賞跑了,於是書房裡便只剩下季安一個人伺候著。
天氣涼爽舒適,書房窗戶開著,秋風從外頭吹進來,將夏天留下來的黏膩燥熱一點一點洗滌乾淨,只剩下一種高遠的遼闊。
這天氣舒服得人骨頭都酥了,實在是適合懶在書房寫一幅字畫一幅畫,或就是研究這麼一段古醫書,琢磨這尋常的藥材竟還有其他妙用,著實有趣。
宴淮看完一段書,抬頭放鬆一下肩背,就看見季安正在望著窗戶外頭的落葉發呆。
他敲了敲桌子喚回季安的注意力,問他:「想什麼呢?」
季安回過神來,才發現宴淮的茶杯空了、硯台裡面墨也不多了,他連忙收斂心神,手忙腳亂地先去給宴淮添茶,又捏了墨石給宴淮研墨。
他覺得自己實在糟糕,沒有將宴淮伺候好,聲音里便多了些懊惱:「沒,沒想什麼。」
宴淮在醫書上批了幾行小字做筆注,然後將書收了,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招呼季安:「過來。」
季安自知犯了錯,更乖了,抿著唇就跪著膝行了過去,在宴淮身側跪好,只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裡便被塞了一支筆。
宴淮的聲音離得很近,問:「我想起來,上一回教你寫名字,還記得怎麼寫嗎?」
允許他去念書只是辛弛一時興起的賞賜,事實上季安沒上幾日私塾,正兒八經學會的字沒有幾個,「季安」 兩個字算是學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