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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夫人嘆一口氣,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信的,他來給他祈福,磕頭將額頭都磕傷了,別人做不到的…… 走吧,陪我進去敬香。」
住持這一日沒有接待別的香客,看見宴夫人來了遍迎了上來,念了一聲 「阿彌陀佛」。
宴夫人將自己身側的丫鬟婆子全留在了殿外,只帶了季安一個人進去,行了禮之後才道:「師父還記得我。」
住持笑而答,只看著季安道:「看來夫人是尋到要尋的人了。」
「可……」 宴夫人很是糾結,一雙手握緊了裙擺,遲疑道,「可他是男子之身啊……」
住持給宴夫人倒了一碗茶推過去:「是他,夫人,貧僧一早便說過了,得失相伴,令公子命中之人就在這裡了,如何選擇,全看夫人自己了。」
宴夫人來之前不知道自己是想得到季安便是那個人的回答,還是得到宴淮還是要娶一位生辰八字相合的姑娘為妻才能沖喜地回答,此時腦中一片茫然,連答一句都忘了。
住持倒是沒有見怪,只微微躬身念了一聲 「阿彌陀佛」,道:「勿生執念,勿生執念,夫人可以在這裡小坐片刻,貧僧失陪。」
他說完便起身往殿外走去,倒是一直伺候在宴夫人身側的季安沒忍住出聲喊了一句 「師父留步」。
住持已經快要走到殿門口,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已經猜到季安想要問的話,回身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他說:「小施主,也請勿生執念。」
第63章
作者有話說:謝謝各位老闆的海星~
季安同這一問一答將宴夫人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
她不知道宴淮同季安早已兩情相悅,方才季安忽然出聲叫住的行為在宴夫人看來,就像是季安乍然聽聞自己是少爺的命定之人之後不敢置信地確認。
是啊,她不願意宴家娶男妻,可季安便是個下人,聽管家說也曾是好人家裡的孩子,字都認了不少,只是因為家中遭了難才入了奴籍,這樣一個人,一個男人,難道就願意委身 「嫁」 另外一個男人麼?
宴夫人立即先放下了心中那些難受,沖季安招了招,道:「好孩子,來,過來。」
季安受寵若驚,惶惶地看著宴夫人,可落在宴夫人眼中,這便是季安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之後的一種驚恐。
在這一瞬間想要救兒子性命的衝動超過了一切,宴夫人甚至想到如果季安不願意,反正帶出來的都是宴家心腹的人,她就算是把季安綁了,也要將他送上宴淮的喜床。
可那到底是下下策,宴夫人本心也並不願意強人所難。
她溫聲道:「平安,我老了,但眼不瞎,知道你是忠心伺候淮兒的,可如今他重病纏身,請了那樣多大夫也沒用……」
季安意識到了宴夫人要同他說什麼,緊張得手都抖了起來。
宴夫人卻只當他是因為要嫁一個男人嚇得,心下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才繼續道:「你剛剛也聽見了,你和淮兒是……」
「命定姻緣」 四個字宴夫人說不出口,話說到這裡頓了頓,又換了個隱晦的說法:「如今想他能好,能活下去,只有你給他沖喜這一條路了。」
宴夫人說著便悲從中來,眼眶一紅,聲調都變了:「好孩子,你救救他吧,咱們府上是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
熬了這麼久,折騰了這麼多事情出來,總算是等到了最後這一句話,季安感覺自己胸口突突直跳,手忙腳亂去幫宴夫人拿帕子遞過去的時候,手根本控制不住在發抖。
宴夫人見他 「嚇」 成這樣,也有些於心不忍,拿過帕子來捂住臉,憔悴地說:「先回去吧,我不逼你…… 平安,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行嗎?」
可季安哪裡還用想一想,且不說他這樣喜歡宴淮,便是如今這些事情都是真的,他沒有對少爺有那樣的心思,少爺待他那樣好,他都是願意的。
他拽住宴夫人的衣角,直直跪下去在宴夫人腳邊,一個頭磕在地上,說:「夫人,我願意的。」
季安一個頭磕下去,這婚事便算是定了。
宴淮整日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沒人同他去講這件事情,更沒有人去問他願意不願意。
在宴府眾人眼中,這場親事是用來救命的,季安是也只是宴淮的一味藥,再苦再澀,宴淮也只能吃。
可除了 「被蒙在鼓裡」 的宴淮,沒有人知道,季安是甜的。
婚事籌辦起來很快,在有了 「沖喜」 這一茬的時候,宴夫人就已經讓府上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去置辦這些東西了。
一開始只是為了看起來有個盼頭,現在倒是真的救了急。
府上慢慢掛起了大紅燈籠,貼上了大紅喜字,大紅緞子的被褥衣裳一樣一樣運進來,漸漸之前因為宴淮生病帶來的那種沉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喜氣洋洋的氛圍。
宴二爺和宴夫人盼了兩年多宴淮的婚事,如今盼來了,卻是這般一個結果,為人爹娘只覺得五味雜陳,心裡不是個滋味。
可隨著府上的氛圍漸漸變得喜慶起來,宴二爺和宴夫人的愁緒也得到了安撫,又漸漸覺得,沖喜興許真的有用,現在整個府上已經不再愁雲慘霧,那宴淮的病也該一樣,能慢慢好起來。
只不過到底是為了沖喜,又是娶男妻,府上雖然布置得喜慶隆重,可來不及挑吉日,也沒有散喜帖擺喜宴,宴家二少爺的迎親娶親的流程更是簡化到極致——拜了天地高堂,便送新人入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