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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吧,說她聲音好聽又算什麼讚美呢!
這簡直等於有人夸王菲會唱歌、誇張曼玉會演戲,乏味。
「鍾霓虹,」現在,潘臨溪可以直視她的眼睛了,「如果我說你長得很美,你會覺得我在誇你嗎?」
「當然會啊,你說吧,就現在,我還從來沒有聽過你誇我長得美呢!」
潘臨溪被氣笑了,鍾霓虹就是有這種本事,明明是一件人盡皆知、無需多言的事,她就是能夠說得特別認真。
「何必多此一舉!」
兩個人對視著,鍾霓虹很想就這樣一直看著潘臨溪,但沒多久,她就難以為繼了,她怕再對視下去,對方會看透她。
於是,她低下頭,長而直的墨發垂散些許,「對你來說多此一舉的事情,對我而言並不是的,我就想聽你誇我,也只想聽你誇我。」
「你越來越像一個演員了。」
潘臨溪不喜歡鍾霓虹對自己曖昧,於是刻薄她。
「算了。」鍾霓虹猛然抬頭,她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一些,強顏歡笑的意味也更濃了一些,她揚起右手,目光落到手中的袋子,「想吃鳳梨。」
「你該不會是要我幫你削鳳梨吧?」潘臨溪故作驚訝,「鍾霓虹,我不會的。」
「哈哈哈……」鍾霓虹令人愉悅的笑聲散到清晨小院的各個角落,「哈哈哈…潘,你真有趣啊!」
潘臨溪只覺得鍾霓虹的笑點奇怪。「我說的是真的。」
鍾霓虹好不容易止住笑,她拿著墨鏡遮嘴笑的左手輕輕放下去,「削鳳梨不是很簡單嗎?這個,手起刀落就可以了吧!」
「很多事情都是看著簡單。」
潘臨溪走上前,她越過鍾霓虹,將她往家裡帶。
進入屋裡,暑熱被阻隔在外,涼絲絲的空調氣息填滿了這個充滿感的屋子。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廚房。
鍾霓虹將手中的袋子隨意地放在木質的餐桌上,裝著鳳梨的塑膠袋發出一陣輕響。
潘臨溪還沒有請鍾霓虹坐,只見她已經兀自拉開木椅,然後揚起右手將耳畔的散發挽到耳後,「你家裡一切都舊舊的,真的讓人感到很安心。」
說完,她重重地坐下去,薄薄的雙肩微微下垂,旋即,她裸露的細長手臂搭到一塵不染的木桌上,拿著墨鏡的左手在反著光的桌面敲了敲,悠閒地看向佇立在桌子對面的潘臨溪。
「舊舊的東西——讓人安心?」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鍾霓虹短短時間裡第二次說到自己家令她安心了。
潘臨溪實在不太懂得她的腦迴路。「為什麼?」
「大概是,顯得長情吧。舊物積澱了很多時光,不是麼?」
潘臨溪想否定鍾霓虹的說辭,卻又無可辯駁。
於是,她冷漠地說,「這兒所積澱的一切,跟你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嗯,」鍾霓虹像只小貓般慵懶地輕輕嘆息,然後微微地伸了個無傷大雅的小小懶腰,「就算跟我沒關係,但是,我看到別人長情,也會覺得安心。」
果然是鍾霓虹式的說辭,潘臨溪心道,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要喝點什麼?」潘臨溪說著,走向冰箱。
老宅的敞闊,連廚房也很大。
鍾霓虹看著潘臨溪的背影,她右手肘撐到桌面,手掌托住臉頰,對潘臨溪的問話置若罔聞。
得不到答覆,潘臨溪側首。
陽光破窗照在廚房暖黃色的地板上,地板反光,滿室熠熠生輝。
在空調的氣息中,灰粒在晨光金色的光束中飄動,看著很溫暖。
兩個人相隔三四米的樣子,冷不防地撞到一起的目光,一個在等待答覆,另一個則是,像在看這世間的最美的景色。
有那麼一瞬,潘臨溪真的有了安心的錯覺。
如果,她想,如果她和鍾霓虹是姐妹,是一家人,而被家人這樣溫情脈脈的目光注視著,她在等待自己給她拿飲料,這的確是令人心安的場景。
只可惜,她並不是的。
在短暫的遐想過後,潘臨溪很快就清醒過來。
一定是鍾霓虹的存在感太強,潘臨溪看著對方的眼睛想,她一出現,自己就不自覺地被她牽引。
鍾霓虹一直是這樣,不管在哪兒,不管和誰在一起,她向來都是焦點。
鍾霓虹知道潘臨溪在等她回答,但因為她細直的身影過於迷人,現在,她一點都不想說話,只想這樣好好地看著她,跟她一起置身在滿是晨光的廚房中,在今天早晨之前,對她來說,這是遙遠的夢想。
「喂!」潘臨溪小巧好看的下巴輕輕揚了揚,「你沒聽到嗎?」
「沒有!」眼睛裡閃爍著狡黠,唇角掛著壞壞的笑,鍾霓虹的右手依然托著臉頰,她的臉龐被反射光照亮,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副明媚的動畫。
潘臨溪知道她在有意捉弄,但也不以為意,「如果現在要吃鳳梨,就只能請你自己動手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削鳳梨,這種水果,被她歸類在麻煩事之中,是絕對不會主動去吃的東西,去買一整個完好的鳳梨帶回來就更不用說了。
「不急,」鍾霓虹的神情中透著微不可察的慵懶,一點都沒有來說重要事情的樣子,「潘,過來,我們先來說我的事情好嗎?」
潘臨溪表面很平靜,但內心還是咯噔一下,該來的事情,躲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