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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現在夏油還好好活著,自然可以選擇不那麼粗暴的路線,只是大概會更迂迴,更多自己親身上陣的部分。
當然這個親身上陣指的不是打架,而是嘴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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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提燃燒的術式和夏油傑的咒靈操術相性不好,所以即使在比提介入更核心的部分後,她也沒有參與過夏油時不時更新圖鑑的『寶可夢』捕捉事業。
只不過以夏油資深特級術師的實力,即使她去也就是蹭蹭經驗,既然比提小姐更傾向於處理文書、財務類的事務,大家也就隨她去了。
出門之前多一個人說「祝君武運昌隆」,回來的時候多一個人說「歡迎回來」而已。
比提第一次見到夏油其時正值6月,出於咒靈高發期,情況僅僅比最糟糕的每年五月稍好一點,但眼下轉入8月,正所謂七月流火,咒靈相關的事件數量也隨著氣溫逐漸回落。
深夜,夏油了結一樁來自高官的『委託』,獨自回到盤星教的建築之內,雖然談不上更深露重,多少身上帶點寒氣。
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時,他注意到某個房間裡暖橘色的光透過障子投在走廊的地板上。
是比提小姐的房間。
雖然沒有深夜拜訪的意願,但夏油的腳步大約還是在經過時有所減緩,於是在他走過之前,房間的障子就被推開了。
比提小姐穿戴整齊地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來,突然亮了一截的光把她的影子在走廊上拉得很長。
她的手裡拿著一本書,目光和回頭看的夏油正好對上。
「……」
兩人對視了片刻,不知怎麼地互相傳達了毫無睡意的信息,接著在比提小姐把障子拉得更開的動作下,夏油鬼使神差地一起進入了房間。
房間裡自然是保持著和室原有的風格,只是添了一張跪坐高度正好適宜的小几,上面擺著一台放射出柔和光線的小燈。
「——還適應嗎?」在障子拉上之後,不大的空間裡兩人對坐著,夏油突然有些尷尬起來,接受信眾告解時的獨處和此時的獨處畢竟有很大區別,即使比提的年齡比他要大也一樣。
紅髮的女人把手上拿的書放在小几之上,把桌上的小燈調了一下旋鈕,將暖光改成冷光,然後才抬起頭回答夏油的問題。
「大家都很友善。」她囫圇答道。
「那很好。」夏油生硬地接上。
比提小姐有一會兒沒接著說話,只是相當無禮地用手指輕敲著几案的表面。
「真是抱歉。」她突然開口道,手指依舊像敲琴鍵一樣在小几上跳著,「我可以問問夏油你是怎麼成為盤星教教主的嗎?」
不同了。
雖然依舊是對方習慣了的由道歉開句,但比提接著提問的語氣透出一種『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就是隨便問問』的百無聊賴之感。夏油想到。
但他也沒有對這種改變感到十分意外,而是好好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盤星教以前不存在實際意義上的教主,我想為家人創造一個能夠一起生活的環境,然後用了一些手段接手了盤星教。」
他沒提報復和滿地的血色。
比提小姐在几案上亂跳的手指停止了。
「從教內找到的記錄來看,你接手盤星教已經快十年了。你對咒術師的看法依舊沒有發生改變嗎?」比提的問話仿佛她知道十年前夏油的想法似的。
夏油的狹目眯起,身上的氣勢發生了改變。此刻不管誰在這裡,都不會認錯他身周的寒意。
「終結猴子的世代,創造咒術師的樂園,有何不妥?」終於,他第一次在比提面前說出了『猴子』二字,神色中也透出無情,「你潛入到盤星教來,就是為了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嗎?」
夏油似乎已經認定了比提的身份。
下一秒,紅髮的女人扶額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像是忍笑又失敗了的那種。
「抱歉抱歉,你的回答真是——」
她說話還嗆了幾下。
「太搞笑了。」
在另一邊的殺氣濃到接近實質之前,比提小姐不慌不忙地接著說了下去:「夏油君,我問的對咒術師的看法可不是你回答的那種東西。」
「看法,自然是指你看待咒術師的視角,也就是問你是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比提把手肘撐在几案之上,雙眼從下往上地和夏油對視著,「十年來,你如果一直從未改變過你的目標,結果卻始終從一個叛逃了的特級咒術師的角度處理一切事務,那真是十分搞笑。」
明明在這個距離,用不了半分鐘夏油就能將眼前的這個人殺死,但比提鋼藍色眸子中傳來的某種情緒和她話中暗含的意味讓他僅僅是坐在那裡,默默地聽著。
「非常遺憾,在這個歷史上發生的一切革命性質上都屬『毀滅』,在這個部分的確是靠著革命領袖就能完成的。」比提身上的那種『非人感』又一次被夏油捕捉到,「但,接下來的部分嘛,完全是另一碼事。」
「建立一個新的秩序。做這件事的人要有統治者的心態才行,哪怕所在的隊伍、集體所持有的是家人這種信念,建立秩序的人也一定要清楚『遊戲規則』。」
第53章
在比提侃侃而談的同時, 夏油的思緒卻稍微偏到了別的地方。
將近似燭火色的暖光調成冷光對氣氛果然還是有些用處的,不然此刻的場景會更像毒士對主公進獻妖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