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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找到我是為了?」即使聽到天方夜譚般的描述,織田也表現地波瀾不驚。
「直截了當的說法是,督促你動筆寫作。想必只要你能寫完至少一本作品,我的任務就算完成。」少年的表情中透著志在必得,「怎麼樣?是於你無損的請求吧。」
在這個時間點,如無意外,織田作之助尚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不願殺人的真實緣由,想要寫作補全那個結局的念頭也應只存在他的腦海里,最多也就是給綁著的太宰念過夏目的小說罷了。說破了這一點的『但丁』,無論是引起他的更深警惕還是獲得些微信任,其話語的真實性無疑是上升了。而在文豪野犬的世界裡,異能力的效果可謂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能夠穿越時空,與死者溝通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然而,對七百年前的古人進行委託,僅僅是為了讓名不見經傳的某人去寫作,這樣荒誕的事即使是小說也不會寫,只能說真實生活的怪異程度超出文學創作的想像邊界。
抱著這樣的想法,經過短暫的躊躇,織田作之助做出了積極性的答覆。
一周後的夜晚,lupin酒吧。
織田作之助如往常一樣穿過街道,推開了酒吧的門,他走下樓梯的時候,太宰治正坐在吧檯前,面前堆著幾個空的蟹肉罐頭,臉色已經微醺。
「呀,織田作。」太宰一隻手撐在側臉,微笑著說。
織田揮手向他打了招呼,在太宰身側的位置坐下。但是,他並沒有點以往慣例的蒸餾酒,而是罕見地要了咖啡。
「誒,今晚還有什麼預定事項嗎,織田作?」太宰充滿興味地發問。
織田望了一會兒老闆推過來的意式,回答:「確實如此。」
「好像不是附加工作呢。快說來聽聽!」太宰側過身體,追問著。
這個時候,從樓梯那邊又走下來一個學者樣的青年。
「太宰君,你在和織田作先生說什麼呢?」他直接落座在太宰的另一邊,並把夾著的公文包擱在吧檯上。
「安吾,這個點來,織田作竟然不喝酒,我在問他為什麼呢!」太宰回過頭去說道。
來者正是在前不久和太宰、織田結識後迅速和他們混成酒友的坂口安吾。
織田稍微思考了一下,開口:「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只是等會兒想要寫點字的話,還是不喝酒為妙吧。」
說完,他抿了一口咖啡。
「寫字——之前就覺得織田作很喜歡小說,難不成你是個隱藏的大文豪嗎?」太宰做出了激烈的反應。
「只是剛開始寫而已。幾句話,想到什麼就寫下來,這種程度。」
「是認真的啊,織田作先生。」這下連安吾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織田原本從沒有想過要將寫作的心愿告知旁人,但現在既然已經有第二個人知道,那麼再說出口也無所謂了。加上的的確確開始寫作之後,所有作家都會有的表達欲似乎也略微感染了他。說到底,寫作不就是表達嗎。
他放下咖啡杯,向兩個友人提起一周前遇到的怪人怪事:「本來沒有準備現在就動筆的。但是被人請求了。」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一周前找到我說他被委託來督促我寫作。據說是因為死者的心愿穿越到幾百年後的。」
酒吧里沉默了一會兒。
「要不是清楚織田作是怎麼樣的人,我說不定會以為你在開玩笑呢。」太宰低頭用指甲彈了下酒杯,神色難辨。
安吾推了推眼鏡,冷靜地吐槽:「織田作先生,怎麼看都是你被騙了吧。天底下哪會有這種事啊!」
顯然他們兩個都不相信。
「我並沒什麼可騙的。而且,他好像也只是早晚提醒我去寫作,並時不時在技法之類的方面給我一些幫助。除此之外,沒有對我的生活做任何干涉。」織田回憶『但丁』到來之後做過的事。
「織田作,對小孩太寬心可不行哦。」太宰不滿地撅起嘴,「你該不會讓那個可疑分子和孩子們,不,和你住在一起吧!這是只有我才可以享受的待遇哦!」
「那倒沒有。『但丁』,就是那個少年,他現在租住在我住的公寓對面。」
「那和住在一起有什麼區別啊!」安吾和太宰異口同聲地說道。
織田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喝著咖啡。
於是話題很快就在幾人的東拉西扯中偏到十萬八千里之外,畢竟在lupin的寬鬆氣氛中可講的閒話數不勝數,沒必要集中在友人不願聊下去的點上。
但是,在這個夜晚終結之前,看著太宰和安吾流露出的自在的氣息,織田有那麼一瞬間,在腦海中浮現奇妙的預感。
聽從那個少年的勸告,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自己或許因此而逃離了一個巨大的悲傷的未來。
在從酒吧回到寓所的路上,冷風從海面飄來的薄霧之間鑽進脖頸,他在寒冷中逐漸下定了決心。
那麼,去寫吧。
即使是為了亡者的遺恨。
第3章 但丁
赤枝沒有料想過讓織田作之助開始寫作的第一步是給他上寫作課。
「什麼叫不知道要寫些什麼?」『但丁』第一次露出了大為吃驚的表情。
你不是打定主意要寫出『殺手為什麼不再殺人』的結局嗎?他在心裡想著,這就是個很好的主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