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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的口吻不掩其中真實意味。
斗南次官的確是在會議中途打了這個電話——在討論如何應對百鬼夜行的會議上。
說起來政府方這次能消息如此靈通反應及時還是赤枝的努力。
在第一次和斗南次官會面察覺到他的異樣後,赤枝就改變了原定的慢悠悠拖著讓五條和夏油自己去進一步聯繫政府方表誠意的計劃,開始把空閒的時間全部用於攻略這邊的進度。
調查咒術界的經濟脈絡, 歷史糾葛以及在現在的政界的影響力,赤枝仿佛一個主動倒貼的智庫一樣收集資料並做好了分析, 還加了一點咒術界違法亂紀的摘要——當然重點不在隨便殺人, 而是偷稅洗錢,合成一沓紙寄給斗南次官。
不過這只是看起來像倒貼,實際含義更接近威脅——在資料的最後赤枝加上了他不介意把同一份資料分享給日本經濟團體連合會的暗示。這個國家的政客嘛,即使出生世家,依舊會在財團面前瞬間滑跪, 看不懂暗示隨時可以被換掉。而經團連大概會為這些趴著吸血的蠹蟲震怒也說不定——高價的術師服務還保證不了安全, 不如移居國外算了。
赤枝很快得到了回應。顯然這個政府內部的鷹派很早就想過整頓咒術界,最激進的時候甚至考慮過整體把術師編入軍隊, 但戰敗後這一方一直被打壓得很厲害, 相關構想也就一直擱置。
但經濟犯罪是另一碼事, 屬於可輕可重,很好調控的罪名, 非常適合作為政府介入的藉口,在爛橘子那裡看起來也像是政府分潤一點油水的意思, 而不是準備把咒術界整個起底。
所以其實在月余之前, 斗南次官已經通過正常政府內程序組了一個小班子在準備處理這方面的事, 整個流程非常經得起查,沒有一點受外國勢力唆使的樣子,根本不會有人想到其實他不僅被唆使了,還是同時被兩個勢力唆使。
然後夏油傑這邊就爆發了。
夏油大概想不到當他在高專口出狂言的時候,自己的話正被實時轉播到東京都好幾個秘密部門的負責人那裡。
大約在夏油離開高專之後,半個小時內他們就開始開會,速度上比總監會和高專說不定還快上幾分。會議名義上自然是如何應對這場已經發了預告函的恐怖襲擊,實際上則是在討論如何藉此機會更深一步介入咒術界事務,能占多少便宜云雲。
在討論到最好能讓五條和夏油兩敗俱傷,然後控制一方分裂咒術界的實力時,負責關注盤星教動態的人員突然衝進會議室表示情報有變。
夏油的兩個養女似乎被人綁架了。就在剛才。
會議上眾人皆驚。在他們動手之前居然就有人先下手為強了?
沒意識到此事中還可能存在其他勢力的會議成員大多認為是總監會幹的,但在很久之前就被『預告』過現在發展的斗南次官幾乎是立刻意識到是誰在搗亂。
他顧不上別的,要求會議暫停,跑到無人處就直接撥通了上次留在資料上的『比提』的聯繫方式。
果不其然,電話接通後對面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我們之間是不是缺乏一些溝通?」不同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局勢被對方隨意影響的現在,斗南次官的口吻變得軟弱得多。
不過赤枝對這種表演自己也很熟,他完全不吃這一套地回答道:「我覺得不缺,您這不是立刻反應過來了嗎?」
在斗南次官準備試探性地問條件之前,赤枝又接著說:「我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哪怕口水說干,到時候也分不了一杯羹,您該對這種事有心理預期的。不過我頂多算是中間商賺個差價,不會影響您的整個布局。」
什麼叫頂多算是個中間商,這根本就是兩頭吃。還他的布局,這布局最初是怎麼來的難道他不知道嗎?
斗南次官的職業素養阻止了他在電話里吐出髒字,只是語氣稍冷一點:「你最好只有這一次。」
雖然這麼說,但他其實也沒抱期望。
「請恕我不敢苟同。都說與其自己淘金不如賣水給淘金客,這當然是長遠生意。」赤枝以相當符合美國佬歷史的方式講道,一副要在這兒生根發芽的樣子。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只有隱約的腳步聲能從變得嘈雜的背景人聲中分辨出來,然後拿著電話的人似乎是進入了一個安靜的室內,接著才是斗南次官的說話聲。
「那麼請來談談我們兩邊就此接洽的事宜。」
傳來的回聲讓赤枝明白另一邊已經在會議室公放了。
「這真是求之不得。」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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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南次官能迅速判斷出帶走枷場姐妹的真實人選和目的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知道。
至少整個盤星教都沒往其他方向想過——他們只覺得可能是總監會幹的。
出於對摯友人品的信賴,夏油完全沒懷疑過五條悟這個理論上最容易做到這件事的人,但他對於非術師的極端輕視也讓他完全想不到能在現場完全不留下打鬥痕跡就把菜菜子美美子帶走的人可能不是武力值高超的術師。
誘騙。藥物。事先替換相關監控並買通司機。
赤枝使用的手段超出了這位特級術師的腦迴路——即使是夏油人生中最大的滑鐵盧,伏黑甚爾在陰險程度上也和赤枝沒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