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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立刻變了臉,忽然大聲嚷嚷起來:「喊什麼!喊什麼!怎麼,新人還想在片場耍大牌啊?助理都敢罵導演!」說著他就回頭找攝影師:「攝像呢?快!快!把攝像機對準他們,把爺新耍大牌的樣子拍下來,放到網上去,讓網友們來評評理。」
攝影師架起攝像機對準顧奚和牧白這邊,丁滿立刻擋在了他倆面前,氣得滿臉通紅地指著攝像機道:「關掉!不准拍!」
導演故意繼續大聲嚷嚷,還把臉往丁滿伸著的手旁邊湊,自己加戲道:「怎麼,你還想打人吶?有本事你打!新人助理打導演,快拍!快拍!」
丁滿趕緊縮回手,道:「我沒有要打人!」
場面越來越混亂,周圍的工作人員全都看了過來。
顧奚把丁滿拉到了身後,瞥了一眼正對著自己的攝像機,面不改色道:「導演您先別忙著激動,我們就是來找您請假的,您不讓請就算了。要拍我們也可以,那不如順便把工傷也拍一拍。」說著顧奚拉起牧白受傷的右手,對準鏡頭,朝攝影師道:「麻煩拍清楚一點,日後傳到網上,可別忘了把這段也傳上去。」
攝影師被顧奚看得心虛,只好尷尬地把機器關了。
「你說是工傷就工傷?」導演死不承認道:「劇組裡誰看到他怎麼受傷的?有人能給他證明嗎?」
現場氣氛凝滯,顧奚沒說話,目光掃過四周的工作人員。
牧白手背上的淤傷的位置特殊,只要是劇組裡的人,就能一眼看出來是被道具劍打到了;更何況,還有當時跟牧白搭戲的龍套演員,牧白到底怎麼傷的,他們應該再清楚不過。
然而,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幫他們說話。
牧白輕輕扯了扯顧奚的袖子,鼻音濃重地說:「顧奚奚,算了,我擦點藥過兩天就好了。」
顧奚垂著的手無意識地攥了攥,胸腔里一陣憋悶令他難受,他用力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卻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只是眼神變得與平時不一樣了,讓他看上去有些陌生。
「嗯,我們走。」
顧奚轉身,扶著牧白走了。丁滿用力地抹了兩下眼睛,跟了上去。導演在他們身後冷哼了一聲,道:「耽誤時間!都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戲還拍不拍了!」
……
重新回到賓館,牧白已經不怎麼哭了,但眼睛一直是濕的,很明顯還是疼得厲害,只是在強忍著。
丁滿兩眼通紅,又氣又委屈,說話聲音都在抖:「哥,我剛才真沒想打導演。」
丁滿的年紀其實比顧奚和牧白還要小一兩歲,面相看著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平時一個人照顧顧奚和牧白兩人的生活起居,從來不抱怨累,事事為他們著想,剛才也是第一反應就替他倆當著攝像機,卻被那導演借題發揮,抓著不放。
牧白用左手摸摸他的頭道:「我們知道,跟你沒關係,別怕。」
丁滿想了想道:「要不,這事咱還是給沈哥打電話吧。」
牧白正準備說話,顧奚卻先道:「打吧,我出去一下。」
「哥,你去哪兒?」丁滿問。
顧奚沒回答,帶上房門走了。
……
顧奚從賓館出來,在門口碰上了劇組的人,問了下組裡那幾個專拍打戲的龍套演員在哪,然後專門過去找他們。
顧奚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剛跟主演搭完戲,坐在場邊休息,幾個人遠遠看見顧奚過來,表情就有些不自然。
「那個小演員受傷的事,你別來找我們,我們當時也都沒注意。再說,這是你們跟導演之間的事,我們摻和不起,咱兄弟幾個就是混口飯吃,賺幾個辛苦錢養家。」
顧奚道:「我就是來問問你們有沒有專治跌打損傷的藥。」
這幾個演員一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都連忙起身去翻自己的隨身包裹。
「這個正骨水你拿去用吧,24小時之後用,活血化瘀效果特別好。」
「還有這個止痛貼,止疼效果挺明顯的,那孩子看起來挺怕疼的,拿去給他用吧。」
「這我老家配的田三七粉,內服的,配著外敷藥一起,好得更快點。」
「你叫那孩子也別太害怕了,只要能消腫就問題不大,拍戲拿道具小心一點別再碰著。」
顧奚把東西一一收了,道:「謝謝,多少錢我轉給你們吧。」
「不用不用。」幾人連忙擺手,看著顧奚欲言又止的樣子。
顧奚微微挑眉,問:「有話想對我說?」
那幾人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說,只道:「沒什麼,你趕緊送藥過去吧。」
顧奚也沒多問,道了聲謝,就走了。
顧奚回到賓館,在一樓等電梯,他抱著一堆藥盯著電梯上的數字發呆,手指在正骨水的玻璃瓶上有節奏的敲打著,腦子裡正在決定一件事。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他的決定也做好了。
電梯裡走出來一群人,顧奚看見其中一人背著一把吉他,想了想,跟那人搭了話。
……
顧奚上了樓,敲門,丁滿過來給他開門,看到他手裡的吉他,問:「哥,你哪兒找的吉他啊?」
「借的。」顧奚把吉他放在地上,又把手裡的藥交給他。
丁滿接過藥,想起正事,忙道:「哥,我剛才給沈哥打電話了,他說明天一早開車帶位醫生朋友過來,要是嚴重的話,他親自去跟導演說,叫我們別再去跟導演起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