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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搖頭:「我也不知道。」
明顯是在敷衍自己,可是部長卻知道葛朗台是真的不會告訴自己了。這讓他想起葛朗台在王宮時,對王上問起年底自己能不能得到勳章,王上冷酷的回答,覺得他的態度情有可原,便讓他回府好好休息。
時間還長著呢,等葛朗台休息夠了,氣也不這麼足的時候,自己再問他好了。
次長卻在財政部的大樓下等著他:「葛朗台伯爵,您真的不跟同僚們告別一下嗎?我們幾位同情您的人,安排了一場告別宴會,請您……」
無精打采的葛朗台直接拒絕:「次長大人,我太傷心了。現在不管給我吃什麼,我都覺得難以下咽。可憐我那匹一萬兩千法郎的好馬,白白被人打折了腿。現在我的腿也被人打折了。」
次長同情的看著葛朗台:「可是同僚們都很同情您,如果您不參加的話,他們會十分難過的。」
葛朗台看了次長一眼:「我現在心裡就已經十分難過了。」
次長拿這個固執的人沒有辦法,只好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注意他們,離葛朗台近了一些:「王后為您抱不平。只是王上現在為拉索尼埃伯爵小姐是非顛倒,王后的建議王上不肯認同。」
「拉索尼埃伯爵小姐?」葛朗台疑惑的看向次長:「我從來沒有得罪過她,哪怕已經發現了拉索尼埃伯爵插手軍費支出的線索,也沒有查他……」
次長聽的兩眼放光:「您發現了什麼線索?」
葛朗台重複了剛才次長的動作,然後巨大的頭顱靠近次長:「是這麼回事……」
他一邊說,見多識廣的次長的嘴一邊越張越大:「簡直貪得無厭,卑鄙,帝國的敗類」等等詞彙不時的從次長的嘴裡傳出來。
跟步履蹣跚的葛朗台相比,次長的腳步匆匆,不一會兒已經來到了王宮門口,請求首席女官能給他五分鐘的時間。他與首席女官說什麼,葛朗台並不在意,現在他已經騎著新買的馬回到了貝爾坦街。
「爸爸,您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歐也妮正在繼續上她的舞蹈課,聽說葛朗台這個時候回來,連忙請教師先回去,自己來關心葛朗台。
結果進門才發現,葛朗台正得意洋洋的舉著酒杯,對著灑進屋裡的陽光看成色,對她的到來視而不見。
「您已經辭職了,對不對爸爸?」歐也妮心裡有了一個猜測,笑著向葛朗台確定。
葛朗台無趣的放下酒杯:「你已經知道了?」
歐也妮保持笑容:「您看起來並不象表現的那麼情緒低落,除了辭職以外,我想不出讓您這麼高興的原因。」
葛朗台端起剛放下的酒杯一飲而盡:「是的,我已經辭職了。不,不是我自己辭職了,而是我想要挾王上與涅日朗伯爵沒有成功,被王上識破了我的伎倆,直接被的掃地出門了。」
「那真是太好了。」歐也妮輕輕拍了一下巴掌:「您是怎麼找到這個機會的?」
葛朗台的表情還是那麼沉重:「涅日朗伯爵為了讓王上的小金庫儘快填滿,跑到財政部來威脅我。我是一個正直的人,不會向任何威脅我的人低頭。我也是一個相信王上慧眼如炬的人,想請王上替我主持公道。誰知王上被涅日朗那個卑鄙的傢伙蒙蔽了,聽信了他的話,收回了我的財政監督官職務。」
把自己算計別人說的這麼無辜,真的好嗎?歐也妮有些不太確定,只好問:「那麼您什麼時候回索漠?」
葛朗台笑了:「當然是今天就走。我很傷心,我被王上誤解十分難過,我不能再留在巴黎這個傷心地。」
「哦,爸爸。」歐也妮無奈的叫了一聲:「我知道您很難過,所以不能與巴黎的朋友們告別。那麼請您回索漠之後好好的養病,不必再為巴黎的事兒操心了。」
「別想。」葛朗台毫不猶豫的打斷歐也妮的幻想:「小姐,您要知道,哪怕您已經得到了我的全部授權,可是我還是要知道自己的金子都流向了哪裡。」
人老成精說的就是葛朗台,被一下說中了心思的歐也妮也很鬱悶。
自從葛朗台的馬在財政部的馬廄里斷了腿,歐也妮與他就意識到,葛朗台不能再這麼監督下去了——這一次斷的是馬腿,如果那些人下手再黑一點,斷的是葛朗台的腿怎麼辦?
所以葛朗台查人的力度降了下來,目標也不再是一次查出什麼大人物。因為大人物貪污的數目更多,除了給法王的小金庫增加收入,還會給葛朗台本人增加強有力的敵人。
怎麼讓葛朗台離開財政監督官的職位,也讓父女兩個很是犯了一回愁,最後一致決定,還是讓王上直接厭惡了葛朗台,抹去他官職最保險:
法王無疑是一個小氣又貪財的人,如果葛朗台主動辭職的話,會讓他認為葛朗台對得不到百分之五的抽頭不滿,不願意為他的小金庫做貢獻。他會記恨葛朗台,有可能對父女兩人的財產直接下手。
而讓法王覺得葛朗台被打折的馬腿嚇破了膽,不敢再查位高權重的人,從而影響法王小金庫的收入,然後直接一腳踢開葛朗台。被踢開的葛朗台,當然要在法王反悔之前,迅速離開巴黎,讓他無法直接找到人,怒火發給別人,才是最保險的法子。
至於怎麼讓法王覺得葛朗台沒有了利用價值,就得發揮一下葛朗台吝嗇鬼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