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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也妮含笑應下了伯爵夫人的親近,主動挽著她登上台階:「當然可以,您這樣稱呼我,讓我覺得十分親切。」
主角登場,原本聚在會客廳的客人們,在僕人的提醒下,慢慢來到餐廳,大家發現歐也妮小姐府上的水晶燈更加璀璨,美酒更加香醇,而菜品更是多了些風味。
「歐也妮小姐,」冷淡的拉斯坎倍侯爵夫人開口了:「一直聽說你的到來,讓巴黎的風尚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今天看來的確如此。」
歐也妮心裡好笑,臉上適當的帶出了一份驚訝:「怎麼會有這種傳言,我不過是按著巴黎的規矩,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過得舒服一點兒罷了。」
用自己賺的錢,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兒,有錯嗎?
拉斯坎倍侯爵夫人又是一個沒料到,她覺得歐也妮特意給丈夫下了請帖,宴會上丈夫的身份又是除了德.涅日朗伯爵外最高的,歐也妮如果真如自己猜測的一樣,想要巴結侯爵,就該把自己的指責吞下去。
可她竟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讓拉斯坎倍侯爵夫人覺得下不來台:「可是巴黎人從來都是有節制的,不會只為了享受……」
「我在索漠的時候,窮極想像,也想不出每餐要吃什麼才能超過十法郎。我從沒見過一件衣服光是蕾絲花邊就可以抵得上一座莊園一年的收入。」歐也妮左手舉著酒杯,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侯爵夫人:「這些,都是巴黎人民教會我的。比如見到了侯爵夫人,我才知道祖母綠的光芒可以如此迷人。」
自己窮奢極欲,就別來充什麼衛道士了。
侯爵夫人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她看了自己丈夫一眼:「辛吉爾,我想歐也妮小姐並不歡迎我們。」不然怎麼處處與客人對著幹,一句也不肯讓?
被妻子稱為辛吉爾的德.拉斯坎倍侯爵不在意的喝完了杯中酒,笑著向歐也妮說:「最近醫生說我的夫人喜怒無常,應該留在家裡。我以為她應該多與人接觸一下,更有利於康復,沒想到竟對她的病情更加不利了。」
這是覺得自己加重了他妻子的病情嗎?歐也妮跟著輕笑了一下:「我本來有幾個問題,想在宴會之後請教侯爵先生。既然侯爵夫人的身體不好,我就不耽誤侯爵先生的時間了。」
被丈夫與主人,當眾說自己身體不好的侯爵夫人,厚厚的粉下全是難堪,哪怕早知道丈夫不尊重自己,她也不能原諒他在一個暴發戶面前揭穿強撐的尊嚴。
更何況,現場還不止歐也妮一個討厭的資產階級女人,那個安奈特也在眼巴巴的看自己的笑話,這讓連客廳大門都不會向她敞開的侯爵夫人,怒火更加升騰幾分。
「我要回去了。」她氣沖沖的站了起來。
歐也妮盡責的做一個好主人,慢她一步起身:「侯爵夫人……」
走吧,以為拿離開宴會就能威脅到自己,太天真了。如果宴會前連客人之間的關係如何,自己都不打聽清楚,還辦什麼宴會?
「侯爵夫人,」德.涅日朗伯爵夫人終於開口了:「快請坐下,剛才我還沒和您討論完面膜的問題。」她與侯爵夫人之間隔著桌子,嬌小的身子被桌子擋住了大半部分,卻沒有擋住她的表情。
臉上全都是不贊同。
侯爵夫人覺得這是一個台階,伯爵夫人是她的同盟——她不願意與一個資產階級暴發戶女人坐在一個桌子前用餐,同樣出身老牌貴族的伯爵夫人一定是同樣的心情。
「我不知道……」不知進退的侯爵夫人臉色沒有變得更好,開口想向伯爵夫人報怨。
只是德.涅日朗伯爵夫人不是給她解圍的,看著她的目光都是冷的:「您沒有用過面膜,當然不知道它的功效,正好我可以再給您介紹一下。親愛的,您能和侯爵夫人換一個位置嗎,我想她迫不及待的想和我討論一下了。」
德.涅日朗伯爵看上去如同所有好說話的丈夫一樣,站起身要與侯爵夫人換位置。而侯爵夫人餘光一直觀察著丈夫的神色,發現他已經露出厭惡的表情,心裡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隨著伯爵夫人的話,與德.涅日朗伯爵換了座位。
「女人!」德.拉斯坎倍向坐到自己身邊的德.涅日朗伯爵舉了舉杯:「她們看到的世界與我們永遠不一樣。」
「我想,您說的一定不包括歐也妮小姐。」伯爵向侯爵舉了下杯,看了重新坐下的歐也妮一眼,笑著說了一句。
大家仿佛這個時候才發現,歐也妮從侯爵夫人起身到換位置重新坐下,神情一點都沒變過,事不關己的正與身旁的紐沁根討論著什麼。
真是一個不一樣的女人。
這個不一樣的女人,並不在意自己的宴會是不是有人攪局,她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把利益相關的人聚在一起,讓他們可以交換自己想聽到的信息。
這些信息可能對她有用,也可能引不起她的興趣,她就象一個看客一樣,有自己的挑選標準——誰也不知道的標準。
「我很好奇,歐也妮小姐。」被請到書房的拉斯坎倍侯爵手裡依然舉著一杯酒,似乎歐也妮準備的酒很合他的胃口:「您不在意自己的宴會是不是成功,不怕別人覺得您不是一個合格的主人嗎?」
涅日朗伯爵也看著歐也妮,還有如同背景一樣的葛朗台,發現兩人的表情沒有意外,不由覺得有趣,與拉斯坎倍一樣等著歐也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