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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從十二世紀便已經成為貴族的家庭成員開口,是能夠讓王上破例的。」歐也妮笑眯眯的看向泰伊古太太:「尤其在她的至交好友是王上的侍從官的時候。」
「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經兩三年沒有出現在巴黎了。從我離開巴黎那一刻起,在那裡便不再有朋友。」泰伊古太太最後一句話說的十分生澀,顯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葛朗台用生意人的目光,把歐也妮與泰伊古太太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裡,並進行了一番評估,覺得自己的女兒占了上風。這是一個好的開頭,歐也妮可以占一個十二世紀便成為貴族家庭傳人的上風,到巴黎之後,就能占據那些自視甚高的所有貴族的上風。
至少不會虧錢。
比如現在她就在對泰伊古太太說著:「太太,世界上哪有永遠的朋友,更沒有永遠的敵人,只看你手裡有沒有值得朋友們重新認識你的資本。」
說的多好,葛朗台都想給自己的女兒鼓掌。
泰伊古太太則十分不贊同:「小姐,淑女們是不應該談錢的。」
歐也妮不客氣的笑了:「可是淑女們會用她們的眼神,示意自己的情人奉獻最昂貴的鑽石。也會用晶瑩的淚水,收穫愛慕者提供的包廂。」說著,意有所指的看了泰伊古太太一眼:「哪怕淑女們眼睛還剩下最後一絲光芒,她們還會盯住可能抓住的一切機會。」
那意思太過直白,完全不是泰伊古太太這樣一直採取迂迴方式,才取得利益的人能承受的。她氣憤的站了起來,向歐也妮高聲說道:「小姐,你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太粗俗了。我,我……」
葛朗台在自己的領地上就是土皇帝,他可以衝著別人叫嚷,可以讓所有聽到他聲音的佃戶發抖,卻不允許有誰在他的領地里取代這份權利:「泰伊古太太,你忘記你在跟誰說話了嗎?你眼前是剛剛才提議,替你償還五萬六千法郎債務的好心人。」
歐也妮想給葛朗台鼓掌了,這個老頭雖然吝嗇,可還是能分得清誰是自己人的嘛。泰伊古太太被葛朗台說的一下子坐了下去——哪怕她心裡更願意得到葛朗台剩下的財產,也知道一鳥在手強過十鳥在林的道理。
「那麼這信,您寫還是不寫呢泰伊古太太?」歐也妮一點兒也不肯放鬆,並不因自己對一個年紀比自己大一倍的貴族太太咄咄相逼,有絲毫良心不安:「德.特勞豐侯爵也會願意寫這樣的信的。」
既然當了那啥,就別再立小白花人設了。歐也妮直到泰伊古太太點了頭,答應馬上就會去寫信,並會把寫好的信交給父女兩個看過再發出,才放她回房間。
「買府邸的錢,要從你每年的十萬法郎里扣除。」葛朗台在泰伊古太太的身影看不到後,突然向歐也妮提出了一個條件。
歐也妮果斷收回自己剛才對葛朗台增長的一點點好感,面容再也沒有一絲笑意:「您是說買回來的府邸,都寫上我的名字嗎?」收益歸你也就算了,本錢還要我出,那我勞心勞力圖的是什麼?
葛朗台就知道精明起來的女兒,不會這麼容易糊弄過去,仍然被歐也妮的不客氣給氣得不輕:「小姐,你不會拿著那十萬法郎,去巴黎參加舞會吧?」
「頭一年,只是頭一年。」歐也妮覺得自己是在給葛朗台吃定心丸,誰知葛朗台卻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再也不肯與她說一句話。
拿農後來悄悄告訴歐也妮,從那天之後,老爺每天晚上都會在自己的金庫里呆很久,還想把食品庫房的鑰匙收回去:「可是我告訴老爺,如果他收回鑰匙,小姐會讓高諾瓦葉從莊園裡送東西來的。」
歐也妮對拿農的小心思毫不在意:「是呀,我也希望吃到高諾瓦葉先生送來的新鮮雞蛋。」
拿農很是得意:「那我可以跟小姐一起去巴黎嗎?」
歐也妮很吃驚:「現在還不是去巴黎的時候。」
拿農現在最佩服的人已經從葛朗台換成了歐也妮,十分篤定的說:「只要小姐想去,就一定能成功的。先生其實已經被說服了,前兩天,還讓我……」拿農及時收住了,哪怕她現在最佩服的不再是葛朗台,還是不肯透露他資金往來的秘密。
第11章
歐也妮並不覺得拿農做的不對,只是告訴她,自己不能帶她去巴黎:「你得替我照顧父親呢,拿農,你要是跟我一起離開,父親會吃不上飯的。」
剛剛把一大筆錢匯給格拉桑的葛朗台,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老吝嗇鬼的心裡有一瞬間的感動,卻抵不過對剛剛消失一大筆金錢的心疼,氣哼哼的嘟嚷著:「我還以為你巴不得我早些餓死。」
歐也妮的頭搖得飛快:「怎麼會,我還指望著您看到我作金幣鋪滿特勞豐的情景呢。」
這話才是葛朗台愛聽的,借著這股興奮勁,他向歐也妮說起自己這幾天的成績:台.格拉桑已經回信了,銀行的確有幾座府邸達到了向外出售的條件。如果葛朗台同意,台.格拉桑有信心按著市價的七成達成交易。
據台.格拉桑的信中說,王上聽從了侍從長的建議,近期將會冊封一批爵位。如果葛朗台有意的話,以他的財產「和對王上的忠誠,以及長久以來對王國的奉獻,」足以拿下其中的一個男爵冊封。
「光有奉獻還不夠,竟然要三萬法郎。」葛朗台不覺得格拉桑的話誇大其辭,向歐也妮抱怨:「王上真是上帝忠實的子民,需要的奉獻也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