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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油鍋里撒進了一把鹽,銀行家們議論紛紛,認為只能持有不能流通,等於是斷了銀行的活力,對銀行的發展十分不利。
博諾已經站了起來:「各位先生,我知道大家都擔心債券不能及時兌現,占用銀行的大量資金。,可是大家都十分清楚現在的經濟形式,如果債券直接流通的話,諸位都會大量拋出債券,形成另一次公債崩潰的局面,政府發行債券就失去了意義。」
見銀行家們都低下了頭,博弈抿了抿嘴:「諸位先生的資產是如何積累起來的,自己比我這個門外漢更加清楚。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身為有責任感的銀行家,諸位先生也不願意看著國家的經濟更加凋零下去。」光想著從民眾手裡聚斂財富,卻不想回報,哪兒有這樣的好事。
「只有民眾手裡有了充足的流動資金,才有餘錢進行投資,到時就是諸位受益的時候,難道不是嗎?」他目光嚴厲的看著在座的銀行家,大有誰不同意,便把人踢出銀行之列的意思。
面對強權,哪怕是相對平和的強權,銀行家們還是選擇了低頭——金錢向權勢諂媚,從來都不只針對特定的強權。
巴黎的經濟有銀行家們的配合,慢慢穩定下來。又因為局勢的緩和,外地的物資能夠順利運進巴黎,民眾的基本生活能夠得到保障,情緒進一步平穩。
大家的目光不在局限於吃飽肚子,更多的聚焦到了即將舉行的臨時大選上來。
博諾是選舉的大熱門,除了他領導了這一次起義外,還因為所有的侯選人中,他的造勢是最直接的——不管是站街還是宣傳,博諾都把振興經濟,讓民眾生活得更富足掛在嘴邊,而不單單說什麼榮譽感之類的虛話套話。
這讓民眾對博諾的好感度猛增。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歐也妮也毫不猶豫的發動了她的金錢攻勢,每一個投票給博諾的人,在把自己填好的選票悄悄給帕布洛安排好的人看過後,只要真的投進投票箱,都會得到一法郎的「潤筆費」,這讓博諾的得票遙遙領先。
當博諾成為了法國第一位民選總統的時候,他發表的就職感言,頭一個感謝的就是歐也妮。話說的不是那麼直白,可是感謝的心意還是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歐也妮這個當事人也不例外。
正坐在回索漠馬車上的歐也妮,放下手裡的報紙,如同那份感謝跟她沒有什麼關係一樣,問艾莉米:「你真的要跟我一直呆在索漠嗎,其實現在回坦貝爾街的府邸,也已經很安全了。」
「不,小姐。」艾莉米一臉堅定:「我要跟您一起去索漠,我覺得自己可以適應索漠的生活。」小姐都能適應,她有什麼適應不了的?
歐也妮好心的沒有提索漠是拿農的地盤,艾莉米在巴黎都不敢在拿農面前大聲說話,真到了索漠的話,恐怕連自己的聲音都找不到吧。
事實證明,歐也妮還是有先見之明的,艾莉米一看到來接她們的拿農,一下子就失了聲,完全忘記她哪怕面對新當選的博諾總統,也神情自若,此時卻跟一隻小鵪鶉一樣,縮在歐也妮身後,巴不得拿農看不到她的存在。
拿農也的確看不到艾莉米——只要有歐也妮在,她的眼裡都看不到別人,哪怕葛朗台也站在旁邊,拿農還是直接抱著歐也妮不撒手:「小姐,您終於回來了,您的房間我早就收拾好了。」
說完,把歐也妮的身子往外推了一點,看了看她的臉色,才惡聲惡氣的向艾莉米說:「你竟然讓小姐瘦了這麼多,難道我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受了無妄之災的艾莉米,低著頭一句也不敢替自己辯解,因為這大半年來她的廚藝的確沒什麼長進。
葛朗台已經不耐煩的想把歐也妮從拿農的手裡解救出來:「放手你這個蠢貨,高諾瓦葉今天為什麼不帶你去特勞豐。」
歐也妮在拿農肩膀上對著葛朗台微笑,看著老箍桶匠彆扭的看天看地,自己掙脫拿農的懷抱,投身到葛朗台懷裡:「親愛的爸爸,您這半年來還好嗎?」
「我怎麼會好。」葛朗台用力抱了抱女兒,向她抱怨:「特勞豐莊園被你的人占著,不許我進去。要不是他們離開,今天高諾瓦葉還進不去呢。這半年來我的葡萄藤都長瘋了,人家說產量只有去年的一半。」
說到這裡他認真的犯起愁來:「青草沒來得及收割,酒桶也沒有買到足夠的,今年的收益一點兒也別指望了。」
「可是爸爸,」歐也妮湊到他耳邊輕輕的說:「您密室里的黃金,現在可是會給你帶來豐厚的利潤呢。」
葛朗台警惕的把歐也妮推開,一臉戒備的看著她:「那都是我的。」
歐也妮含點頭:「我知道是您的,可是您不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葛朗台的戒備一點兒也沒減少,身子都佝僂下來了:「你看到了,我已經老了,只想看著自己喜歡的東西,不再想什麼利潤不利潤的事兒。」
撒謊。歐也妮很肯定葛朗台只是對時局還沒有信心,否則他不會死守著自己的黃金不放的。
好在現在並不急,歐也妮吃了一餐拿農精心準備的飯菜,笑說:「拿農,你竟然能拿出這麼多的食材做飯,看來爸爸今天的心情不錯。」
拿農一餐飯都在注意著歐也妮吃東西的情況,哪怕現在已經吃完了也沒移開眼睛:「老爺現在的心腸越來越軟和了,他不再管我每天做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