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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母子的互動,沒有人在意,男賓那邊對紐沁根剛才在大門口所說的葛,朗台是紐沁根銀行的合伙人更感興趣,他們想知道葛朗台是怎麼成為紐沁根銀行的合伙人的。
可惜葛朗台並不怎麼配合,他用上了自己一慣的推託手段,只說自己並不懂得投資的事兒,一切都將由歐也妮與紐沁根商定。
這讓在場的青年看向歐也妮的目光更加火熱,對歐也妮就餐時的鄰座展開了不動聲色的爭奪。葛朗台把一切看在眼裡,只當什麼都沒發現,淡定的把紐沁根家的所有菜餚品嘗一遍之後,才向鄰座的紐沁根說了一句讓他放心的話:「我覺得,一會兒可以把您的帳本還給您了,男爵大人。」
紐沁根巴不得自己的客人全都消失,為此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遵守了,沒等別的客人告辭,他已經請葛朗台和歐也妮來到自己的書房。至於泰伊古太太,自有安奈特陪著繼續關於面膜的討論。
看得出來,紐沁根對這一大筆投資很是在意,對葛朗台的態度十分謙虛。偏偏葛朗台在索漠的時候已經被克羅旭家族與格拉桑地群人奉承慣了,並不覺得他的態度有什麼難得。
「男爵大人,我覺得,我們,我們這些即將合夥的人,應該開誠布公。」葛朗台操著讓紐沁根頭疼的結巴口吻,要跟紐沁根開誠布公。
紐沁根激動的搓了搓手:「是的,你說的沒錯,葛朗台先生。」
歐也妮抬頭研究了一下紐沁根府上的天花板,覺得紐沁根不會對接下來的對話滿意——做為一個一直從事交易的人,葛朗台很講究對等。他稱紐沁根為男爵大人,紐沁根竟然不知道回敬一句,真是失策。
果不其然,聲稱自己對投資一竅不通的葛朗台,把紐沁根銀行的帳本批評得一無是處,對銀行竟然一年只贏利百分之三十八,表示了極大的憤慨:僅僅比公債收益高出百分之八,如果帳本沒有做假的話,就是紐沁根經營不善。
一層一層出冷汗的紐沁根,滿懷絕望的看向歐也妮。此時他的內心是崩潰的,如果不是多年與各式各樣的人打過交道的定力支撐著,說不定會直接站起來把葛朗台踹出自己家的大門。
一個巴黎最大的銀行家,被人質疑自己的經營能力,這絕對是奇恥大辱。
歐也妮覺得葛朗台的作用已經發揮到極致,再說下去說不定會適得其反,便向葛朗台說:「爸爸,我記得您說過,對紐沁根銀行的投資,是由我來完成的。」
紐沁根的眼前就是一亮,發現自己奉承巴結葛朗台就是自討苦吃。此時的歐也妮,在紐沁根眼裡就是一位完美天使,讓他忍不住想膜拜。
「是的歐也妮小姐,我想我們可以很快達成共識。」紐沁根雙手合十,巴不得歐也妮說出同意兩個字。
歐也妮靜靜的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慣常的笑意,很嚴肅的說:「男爵先生,我覺得您在宴會開始前說的話很對,我們是合伙人。」
紐沁根猛點頭:「是的小姐,從你的資金注入紐沁根銀行那一刻起,我們就是合伙人。」
「可是在我的印象里,合伙人之間的股分,都是平分的。」
紐沁根臉上的笑凝固住了,葛朗台則一臉滿意的看看歐也妮,才向紐沁根說:「她說的沒錯,我的年紀太大了,糊塗了,忘記合伙人都得平分股分。」
紐沁根覺得自己應該向安奈特借一下她的嗅鹽,說不定自己昏倒會用得上。他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小姐,我覺得葛朗台先生應該知道,並不是所有合伙人都是平分股分的,大家的股分要按著投資的多少來分配。」
「我記得帳本上,您最初的投資只有五百萬法郎,我現在要出資六百萬,平分的話我還是吃虧的。」歐也妮篤定的看了一眼葛朗台,果不其然,他又是一臉贊同的點頭。
紐沁根真的哭了:「歐也妮小姐,您看過銀行的帳本,雖然我最初的投資是五百萬法郎,可是現在紐沁根銀行的資產是實打實的一千五百萬法郎。您是現在進行投資,不是與我同時出資。」
「是這樣嗎?」歐也妮一臉懵懂:「我不是很了解,可能您說的對吧。那麼男爵先生,我們的股份,真的不能平分嗎?」
天使一下子變成了要吞下自己利潤的惡魔,紐沁根卻不得不與惡魔繼續打交道——如果歐也妮的六百萬法郎不投資到紐沁根銀行的話,就會投入到別的銀行。巴黎銀行不止一個,紐沁根銀行說是最大的銀行,可是緊隨其後的銀行還有兩三家。
六百萬法郎的投資下去,誰是巴黎最大的銀行就會出現變數。這就是紐沁根一直抓住歐也妮投資的原因。
「百分之三十一,不能再多了。」紐沁根咬牙做出了讓步。
葛朗台很氣憤的站起身來:「百分之三十五,不能更少。」他惡狠狠的看著紐沁根,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人:「你不能,我沒有見識,歐也妮不懂,不能因為這個,把平分變得這麼少。這不厚道,不道德,這是搶劫。」
跟一個銀行家講厚道、講道德,這事兒只有葛朗台幹得出來。紐沁根顯然沒有遇到這樣當面指責自己道德水準的人,也站起來在書房轉圈子,臉上的憤怒並不比葛朗台少。
第36章
「葛朗台先生,」紐沁根覺得自己跟他說不通:「歐也妮小姐剛才說了,投資由她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