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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艱難,明明是為了給她個公道,卻還要讓她再受傷。
許顏給出公關方案,要何嘉綺用諒解書換陳若瀾公開道歉和王陳兩家不會對她報復的承諾,何嘉綺不肯,跟許顏說她只想王默能跟陳若瀾解除婚約。
許顏差點被她氣死,極力忍著才沒罵她:「即使王陳兩家解除婚約,王家也不會接納你,你如果以此逼迫王陳兩家,他們可能會將一切矛頭都指向你。你也知道瑞銀娛樂資本在娛樂圈的能量,他們要毀掉一個女明星太容易,就算是王默可能也保不住你。」
何嘉綺說她知道:「可是我總要試一試,如果我這輩子註定不能圓滿,我希望他可以。」
她說:「許顏,我愛他。」
許顏一下明白自己為什麼心疼何嘉綺了,她聰慧,敏感如她,在情感上卻遠比她勇敢、專注,義無反顧。
她愛王默,就願意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愛,盲目又孤勇,即使粉身碎骨,也想拼死為他換一場自由。哪怕這場自由伴隨的是愛人遠去,她也在所不惜。
許顏將何嘉綺的選擇告訴王默,紅著眼眶聲音冷沉的跟他說:「如果你無法給嘉綺一個家,我請你給她留一條活路!」
諒解書最後是他逼著她給的,用足夠他後悔一生的理由,完成了他這輩子最失敗的一次談判。
何嘉綺做完手術身體很虛弱,王默將她抱在懷裡,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說話,他心裡酸酸澀澀的疼,尋思著怎麼委婉跟她講道理,無意識說了句:「我們平時措施做的挺好的,怎麼會懷孕了。」
他發誓他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懷疑她的念頭,他就是心疼她隨口一說,可何嘉綺已經被他曾經的劣跡弄得神經敏感,立刻強撐著從他懷裡爬起來,急切解釋說:「我也不知道懷孕了……應該是上次在酒店,我生病那次,我忘了吃藥。」
她看他的目光中除了不安,還帶著深深的悲涼。
王默知道她說的上次在酒店是哪一次,上個月她生日,他飛去她拍戲的地方看她。她見到他驚喜不已,他也格外動情,在酒店房間門口就吻得難解難分。
那晚他喝了不少酒,開始還記得措施,後來酒勁上來難免疏漏,何嘉綺半夜發起高燒,他照顧她一天一夜,又因為疲憊陪她補了一天覺,都把避.孕.藥的事情拋到腦後。
他明明記得的,明知道她此刻多需要他肯定,但他同時也明白他不肯定比肯定可以讓事情更順利,他寧願她恨他多一點,也不想她因為他再受傷。
他黑眸鎖著她,下頷線緊繃,神色是她沒見過的嚴肅。
「陳家開的條件你考慮一下,有要求儘管提,王家這邊我儘量幫你爭取。」
何嘉綺驚疑不定的望著他,良久,她目光中的悲涼漸漸褪去,平靜說:「我為什麼要接受陳家的條件,陳若瀾是犯.法,她應該受到懲罰。」
「你出具諒解書,陳若瀾並非完全不用受罰。」
「我不想原諒她。」
「我沒讓你原諒她,你把諒解書給陳家,其他事交給我處理。」
「你要怎麼處理?並非完全不用受罰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她殺了我們的孩子?」
何嘉綺第一次跟他針鋒相對,她面對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銳利,也前所未有的勇敢。
王默知道她只是想要他一個態度。
他定了定神,表情看上去毫無破綻,淡漠得好像最冷靜的旁觀者:「就算沒有這件事,這個孩子也留不下,你知道的不是嗎?」
「我是知道,但是我不甘心,就算我留不下他/她,他/她也不該用這種方式離開我們。」
「一樣的結果,你何必糾結過程?」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傷心嗎?」
王默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了結,兩人對話越多,他越說不出口。
何嘉綺將他的沉默當做默認,她別過頭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才敢再看他。
「你還會跟陳若瀾結婚嗎?」
「會不會都不可能是你。你以為你堅持不給諒解書,王陳兩家就拿你沒辦法了嗎?」王默似耐心耗盡,陡然有了些隱忍的咬牙切齒的意味,「何嘉綺,你不要讓我為難。」
「所以在你心裡,還是認定……認定……」
何嘉綺身體微晃,臉色慘白,嘴唇張合數次都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她垂著頭,手指用力抓著床單,半晌才低聲說:「你先回去吧,我想先睡一會兒。」
王默盯著她發頂看了會兒,聲音軟下來:「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他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他以為她肯定會哭,但這次她沒有,她仰面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臉平靜。
他當時就知道,如果他走出那個門,她將對他失望透頂,他猶豫一秒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時他太自負,總覺得只要自己日後對她更好一點,就可以修復兩人間所有裂痕。
第二天,何嘉綺跟陳家談妥條件,將諒解書給了陳家,沒通過王默,是麥白出面辦的。
出院的時候,何嘉綺堅持要回自己家,王默假裝聽不懂她的潛台詞也跟著住過去。
何嘉綺在家裡休養了一個月,那一個月,他將工作地點搬去她家,推掉所有應酬,一心一意陪著她。
但是何嘉綺對他很冷淡,或者說她對所有人都冷淡,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不愛說話也不愛笑,對他千方百計的示好沒有一點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