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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半小時,王默從浴室出來。他穿一件深灰色睡袍,領口微敞,胸膛皮膚袒.露,形態硬朗,配合他此刻毫無表情的一張臉,有種疏離的禁慾。
何嘉綺有種陌生感,她記憶里的他總是玩世不恭的笑著,捉弄她,取笑她,無所顧忌,恣意風流。
她晃神的間隙,王默已經走到另一側床邊,掀開被子坐下。他背對著她看手機,不說話,也不看她。
暖黃的床頭燈光照在他身上,將他輪廓鍍上一圈朦朧的淺金,模糊、溫柔。何嘉綺看見他剛洗的黑髮已經幹了,應該是剛才用過吹風機。
她心裡惴惴,王默不喜歡吹風機的噪音,每次她洗過情願親自動手幫她擦乾,也不准她偷懶圖方便,還數落她「要有點女明星的包袱」。
他今天是想在裡面多耗一點時間吧?
何嘉綺抿抿唇,悄悄往床中挪了一點。她盯著他後背看了一會兒,伸手拉住他衣袖晃了晃,問:「還不睡嗎?」
王默將手機握在手裡,轉頭看她一眼,淡聲說:「你先睡,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他起身要走,何嘉綺在那一刻突然無法忍受,委屈的、痛苦的、煎熬的,這段時間一來的所有隱忍和自尊都不想要了,不管是心還是身都疼得錐心,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要怎麼做才對,僅是憑著本能從床上爬起來,撲到床邊從後面緊緊將他抱住。
「王默,我沒有……」她整張臉埋在他背上,聲音沉悶帶著顫音,好一會兒才繼續,「我真的沒有……分開這幾個月,我們在一起以後,我都沒有……沒有背叛過你。」
「肖然他也不是……」
她說的很艱難,越到後面聲音越小,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羞恥又難堪。
王默微嘆一口氣,握住她一隻手臂,轉身面對她。何嘉綺雙眼濕潤,清澈泛紅,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目光有希冀,更多痛楚。
王默指尖撫過她臉側輪廓,將滑到臉頰的頭髮撥到她耳後,片刻才彎了彎唇角說:「我知道,事情有點急,我處理完再睡。」
他只說知道,沒說相信,那一晚後來也再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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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綺第二天回劇組拍了最後幾場戲,這部戲殺青後,由於新戲開機時間有變,她有兩個多月的空檔期。
跟王默分手後,她一直沒有休息,麥白問她是純放假,還是接之前接洽過的一個慢節奏生活的真人秀綜藝,錄製地就在嘉城郊區一座山莊內,一周一期不會辛苦。
何嘉綺很想在家當鹹魚,但考慮到這樣一來就要天天面對王默,面對那些相顧無言的尷尬局面,就答應下來。
她待在劇組一周,王默沒跟她聯絡,她偶爾打開微信看兩人停在那晚的對話,會恍惚兩人是否已經和好,想跟他說點什麼,編輯許多次又都刪掉了。
他那晚的冷淡消耗掉她太多勇氣,不敢主動,更不敢恣意向他靠近。
不過王默也不是全無表示的,蔣南來過一次,蔣南的助理也來過兩次,給她送平素喜歡的點心吃食,分量足夠整個劇組分享。有一點大張旗鼓的意思,算不得貴重,卻因為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大眾品相顯出貼心和重視。
連陳雪都旁敲側擊的問她:「王總跟陳家已經解除婚約,你有沒有想過公開戀情?」
何嘉綺一笑置之,就算王默跟陳若瀾解除婚約,王家也不會承認她,就是現在的王默……她想,他也未必願意吧。
麥白來找何嘉綺,將陳雪和另一個小姑娘支走後,難得在她面前正襟危坐,嚴肅問:「你跟王默到底什麼情況?」
何嘉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說:「和從前一樣。」你眼裡的情人或者包.養關係。
麥白看她許久,眼神研磨她臉上每一個毛孔,確定她是認真的,才嘆口氣說:「今天陳總找過我。」他口中的陳總是何嘉綺所簽經紀公司勵和娛樂的老闆陳維尚。
何嘉綺在他面前常年沒有坐相,兩條腿早盤在沙發上,挑眉問:「他要給我加錢?」
麥白給她一個「你怎麼這麼會猜」的白眼,擱下手中茶杯,說:「王默找他了,並且開出很優厚的條件。」
何嘉綺沒插話,等著他把這個優厚條件說完。
「王默把周辰洲新片《孽子》的男主給了裴正廷,並承諾瑞銀未來三年內投資的項目,至少會有百分之十的藝人出自勵和,你也知道瑞銀娛樂資本在圈子裡的能量,就算百分之十也足夠陳維尚賺得盆滿缽滿。」
麥白哼一聲,表情有點鄙視銅臭的輕蔑,語氣沒有,「除此,勵和出品的那兩部被卡了快兩年的影視劇發行證,他也出面擺平了。」
麥白陳述的語氣很平和,何嘉綺的臉色在那些流暢的字句中漸漸變得蒼白,她猜測他接下來的話,不能相信的聽他繼續:「他跟陳維尚說很欣賞你。你之前跟公司簽訂的經紀約還有十年,你不是一直抱怨條約苛刻,陳總的意思只要你願意,條件和期限都隨便你提。」
欣賞?願意?隨便提?
這些個聽上去顯示尊重的字眼放到這樣的語言氛圍里,充當著隱晦的交易內涵——麥白懂,何嘉綺更明白,陳維尚算的更精明。
她這兩年無心事業,浪費掉許多更上一層樓的機會,一個人一輩子的機遇就那麼幾次,抓住了往上飛升,抓不住就註定平庸,以她目前的身價和差不多可以預計的前途,王默的投資怎麼算都虧,她就算立刻跟陳維尚解約,對方都不見得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