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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厚的臉皮,對著一屋子知根知底的人,也不能把這誇讚全收,賈母只笑道:「我有什麼功勞,還是他自己爭氣。不想臨老臨老,他竟出息起來了。得了今日,就是現在讓我去見國公爺,也是肯的。」
大家都被她說得一樂,邢夫人藉機打發孫苑:「你也回去換了衣服,再來服侍老太太。」
賈母見此,也讓邢夫人自去洗漱:「我又不是客人,不用你陪。去忙你自己的去吧。」邢夫人下去後,賈母就問:「怎麼不見大哥兒?」
因賈赦不在家,賈璉怕自己起了名字入不得他的眼,最後挨罵的還是自己,索性大家就「大哥、大哥」地叫著。反正小孩子上了周歲或是三歲才起名字的有的是,那時賈赦怎麼也家來了。
府門上賀喜的人幾乎推不開,知趣的人家,自然是派有臉面的家人上門,也有那等一心奉承的人,親自帶夫人來賀的,邢夫人少不得親自接待。見她進進出出滿面春風的樣子,王夫人手裡的帖子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心裡五味雜陳。
一時想著要是得封的是賈政,她自己要如何待客,在客人間如何揮撒自如。一時又想到就算是陪進去一個探春,賈政復職還只是一句空話。就心裡盼著孫苑快些出來,好問問這次進宮有沒有見到元春。
左等孫苑不來,右等孫苑不來,從邢夫人二人出去後,始終只是迎春與黛玉二人並巧姐兒在此陪賈母說話。王夫人不由道:「大嫂如此忙,也不見璉兒家的出來搭把手。」
與賈母說話的迎春就是一頓,臉上掛著笑,道:「嫂子最是知禮的,不定是哥哥的同僚家眷來拜,脫不開身。」就算是接待同僚家眷,也是為邢夫人分憂,王夫人這刺挑得無趣。
賈母深看王夫人一眼,即是想求人辦事,怎麼還沒開口,自己先挑起人來,難道是想抓了人的把柄,讓人不得不幫不成?也不看自己還是不是這府里的當家太太,人家怕不怕你抓了把柄。
不想外頭有丫頭急急進來:「姑娘,不好了。」
迎春見是孫苑的陪嫁,一向穩重的人跑得一頭是汗,心裡大驚,站起來道:「什麼事,慢慢說。」
那丫頭穩了穩神:「我們奶奶暈過去了。」
第170章
聽聞孫苑暈過去了, 屋裡的人心中驚喜不一,巧姐兒第一個跳下炕,也不管身邊丫頭婆子跟不跟得上, 一溜小跑地直奔孫苑的院子。
迎春也顧不得賈母, 只叫人:「快去請太醫。」
黛玉攔住她道:「姐姐糊塗了,家裡現有一位太醫, 怕是嫂子的人早已經請去了。咱們還是去看看要緊。」
那還是從賈赦走後,為了安他的心, 皇帝專讓一位太醫留在那時的將軍府。理由就是賈璉要每日上衙, 一旦家中有事兒, 沒有成年男丁出面,不好請人。聽了這話的人只是牙酸,誰家請太醫還用主子出面, 不過是用個名帖。可是發話的是皇帝,牙酸也只能自己忍著。
當日聽聞此事,賈母就是牙酸的一個。可是自己幾次有病,都是賈璉帶著太醫去賈府診治, 連帶藥材也是成車的送過來,一城的人就沒有不說賈璉孝順的。做為受益人,她再不好多說。但凡在人前漏出一點意思來, 自有人想起她放著襲爵的大兒子不跟,卻跟著一個五品官的二兒子的事情來。
王夫人就沒有這個顧慮,反正她除了借賈母的光,讓太醫診過幾次脈, 賈璉從沒說過讓太醫單獨為她出診的話:「到底家裡現住著太醫,什麼時候有病人都方便。」心裡想的不過是多有幾個病人才好,看他們還張狂個什麼。臉上的恨毒掩也掩不住。
好在此時屋裡只有賈母與她。賈母就狠狠瞪她一眼:「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你是來賀喜的,不是來挑事的。」現在你求人的事情多著呢。
王夫人就不再說話,把臉色也整理好了,等著人來送信——有賈母在,有了消息總要來說一聲。只好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茶打發時間。
半個多時辰過去,院子裡有了動靜,聽出是一些婆子邊走邊恭維邢夫人:「夫人今天雙喜臨門,該大大地包個紅包給我們。」
就聽邢夫人帶笑道:「不光賞你,家裡人人有賞。真真這孩子好腳程,知道今天是他祖父的好日子,就趕著來報信了。」下面的人更是不要命地奉承起來。
「老太太大喜了。」邢夫人進屋又向賈母報喜:「剛才婆子來報,說是璉兒家的暈過去了。嚇得我也不顧人,急急趕過去看。好在她的陪嫁頂用,請了太醫已經把上脈了。竟又是喜脈。可不是雙喜臨門嘛。」
大哥還不滿周歲,這孫苑就又有了,不能不說是宜子之人。再想原來的王熙鳳,除了一個巧姐兒外,幾年下來再無動靜,只這一件就讓人比下去了。
王夫人不得不給邢夫人再次道喜,又道:「這璉兒媳婦都是有過一胎的人,怎麼自己沒覺察,也不好生保養著,還暈了過去。」是不是你這個婆婆搓磨了人家。
不等邢夫人開口,林之孝家的就道:「二太太有所不知,實在是我們二奶奶小哥兒的月份將將一個月多點,奶奶就算是再有經驗,也想不到這上頭不是。今天又起早進宮謝恩,又接待各家夫人,一下勞累了些也是有的。」
你不是天聾地啞嗎?怎麼這會兒嘴這麼便給了。王夫人讓林之孝家的說得啞口無言,賈母在一邊除了心裡罵她沒有眼色外,只好道:「這孩子真是個有福氣的,說不得有些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