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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讀書人,都知道趙尚書說的有理。文人嘛, 自述的時候當然不會直白的把自己誇成一朵花, 可是卻可以婉轉呀, 可以迂迴呀。自己能委婉地把自己說成天下第一能吏,自然也能看出別人自述里想表達的意思。於是還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第一天加班的結果沒什麼懸念,那就是報, 必須得報。沒見人家老鼎國公到部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說明什麼?那是人家早就對此心中有數!
問題接著來了,怎麼報?所以第二天大家只能接著加班開會。不開不行呀,你不能光是告訴皇帝, 我們覺得四品以上的官員也應該參加考核吧?原因呢?章程呢?主持考核的人選呢?為了不讓皇帝把這些問題當朝拋出來,只能吏部自己先列個大概。
好在都是在吏部工作多年的人精,心裡對所有的流程都熟悉, 除了主持考核的人選他們不好替皇帝定下來,前兩項還是做得有模有樣。
可是由誰上報呢?按說吏部能參加早朝的人就有四個,賈赦、趙尚書加上左右侍郎。可是問題是人家老鼎國公先提出來的,按說應該由人家上報給皇帝。可是不甘心呀, 那人只是提出了一個想法,後續活計可都是吏部乾的。
別看吏部一開始擺出的是不情願的態度,可是做為官場老油條,他們能想不到,這其實是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要說賈赦沒得了皇帝的暗示,就敢提出這樣震動官場的想法,吏部就沒有一個人信的。
好在有這樣的誤會,要不賈赦得讓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員生撕了。不過他還不知道就是吏部人的小心思,讓他避開了成為全體高級官員公敵的兇險,所以對趙尚書提出的問題,有些納悶。
「這有什麼好疑問的?」他看著趙尚書:「這些都是老兄你們加班整理出來的,我看很周詳。明日只管在早朝上報給皇上就是。」
這麼好說話?趙同有些不相信。他的疑問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賈赦想裝看不到都不行:「莫非老兄怕那些將要考核的官員對吏部有意見?也好,」他十分大爺地來了一句:「我即已經到部視事,也該為你分憂。你要是實在為難,明日由我上奏如何?」
我不是這個意思呀。趙同深悔自己剛才表演得太過火,只好道:「同忝為吏部尚書,怎能為些許為難就退縮,還是我來上奏吧。」
好吧,你高興就好。這是賈赦的真實想法,他本來就不是多事兒的性子,要不是看不慣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員,僅憑一紙自述就算考核過關。而五品以下的官員,卻得戰戰兢兢地面對京察,才不提這費力不計好的事兒呢。
現在吏部自己願意出力,好呀,你們忙活就是。他還等著忠順快點消了氣,快點把他再換下去。四處走走看看,不比天天起早上朝好?
「國公爺,您看?」趙尚書還沒走,他看出賈赦是真心不想與自己搶功,就好心提醒他一句:「忠順王爺畢竟在吏部視事了幾年,您這一來,就要把四品的官員一體考察。怕是忠順王爺心裡會...」
賈赦敢保證,忠順一定不會為這個對他心裡起什麼疙瘩,他只對自己不想把侄女嫁給他兒子上火。可是這麼好的翹班機會,不用就是傻子。
「多謝老兄提醒,」賈赦那是一臉感激:「我現在就去忠順府里拜望,與他分說分說。」
他是在忠順王府的花園水榭上,找到這位養病有王爺的。當時人家正喊著:「不見不見,什麼人來本王都見?打出去,給我打出去。」
王府長史對著賈赦尷尬一笑:「國公爺別怪,王爺這兩天心情不大好。」
賈赦就陰陰地還人家一個笑:「放心,我來了,保證他心情更不好。」
想吐血的長史,只好將人向著水榭一讓,自己功成身退。您二位有什麼官司自己打去吧,這麼高雅的事兒,咱們小人物不懂。
「你這是有病?怎麼那一個個小戲子打扮得這麼精神,嘖嘖,這一個個粉面含春的,你想不病也難了點。」這就是賈赦觀察了半天,向忠順說出的結論。
忠順氣不順呀——別人不知道我為什麼得病,你還能不知道?那都是讓你氣的!好麼,在養心殿裡氣不夠,還追到家裡再來一回。可惜你忘記了,這裡是忠順王府,可沒有太上皇與皇帝護著你:「有屁快放,放完快滾!」
賈赦好意提醒他:「王爺,你可是親王。就算是不給你那些子侄做表率吧,也得考慮考慮國體。斯文,咱們都是在上書房讀過書的人,得斯文。」
摟頭就有暗器飛來,賈赦才不管那暗器值不值錢,一偏頭讓過。可是忠順心疼地呀:「你怎麼就不接一下。那可是我養了十幾年的紫砂壺呀。」
賈赦不解:「你那壺不是好好地在桌子上呢?」
忠順更氣:「那是壺蓋!沒了壺蓋,這壺還能用?」
賈赦只裝不懂:「你手下能人那麼多,再配一個就是。」
整體呢?和諧呢?別的不說,這盤玩了十幾年的包漿,那是新蓋能有的?沒有了整體包漿,再嚴絲合縫有什麼用。
「快說快說,說完快走。」忠順算是明白了,自己鬥氣也鬥不過他,還是早點把這人送走就是。
賈赦就衝著戲台子擺了擺手,早已樂住聲歇,人人屏息靜氣,魚貫而出。
賈赦就把這兩天吏部讓他折騰得天天加班一事,當成笑話說給忠順,還加一句:「你不會認為我是在揪你的漏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