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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三天裡,大房的人隨時可以看到王善保家的抱著巧姐兒,賈琮拖著她的衣襟,指揮完巧姐兒的丫頭又支使賈琮的婆子,一句話說不對就立起眼睛:「這時忙些怎麼了,到了府里老爺太太自會有賞,要是現在敢偷懶,只怕賞沒有,二門外等的人牙子倒是有一個。」巧姐兒馬上也立起小眼睛:「有一個。」拖著衣襟的賈琮跟在最後:「人牙子有一個。」
賈赦和賈璉見過一回,賈璉問賈赦:「父親,這是巧姐兒?」賈赦驕傲:「當然是我孫女。看這小嗓子亮的,將來是個能罵人的。」賈璉默了,當初那個只能自己坐著發呆的小丫頭固然不是大家小姐的樣子,現在好象也沒好到值得驕傲。
賈赦認為賈璉不了解原著有這個反應算正常,原著上這個被親舅舅賣掉的小姑娘要是會罵人了,至少將來自己心裡不憋屈,也不會象她姑姑一樣被婆家折磨死了都不吭一聲。賈赦對邢夫人第一時間想到巧姐兒和賈琮的安全滿意得不得了,就是賈璉也心中感激,對邢夫人不象以前一樣敷衍。
迎春和黛玉被邢夫人全權拜託給了宮中派來的嬤嬤。這四個嬤嬤不是蓋的,才幾天的工夫已經收伏了二人身邊的大小丫頭,收拾起東西紋絲不亂,登記的帳冊井井有條。就這人家還有工夫現場教學:「姑娘看,這就是咱們說過的蜀錦,是不是比起別的錦緞更細密些,用來做冬日的衣服又挺刮又保暖。」也是不用操心的。
邢夫人那裡就忙亂點了,她自己有私房不說,大房還有自己的小公庫,這些都要她帶人重新清點登記。只她原本得用的人就少,還只信一個王善保家的,又被委以重任看護小主子去了,就算是抓了瞎。賈赦看不過,指著她問:「你有兒有女,這個時候不用是讓他們吃白飯嗎?」邢夫人不解:「璉兒是老爺讓他天天必須上差,迎春又不懂這些。」
「不懂不會教嗎?迎春都十三歲了,現在教管家都已經晚了,再不放手讓她練練,將來讓她到婆家挨罵去?」賈赦就是不明白,原著中賈家的女孩子一個也不教管家,除了一個探春自學成才外,其餘的姑娘每日裡琴棋書畫地過日子.沒一個想過將來女孩嫁人了怎麼辦,難道她們早就知道自己是嫁不出去的?
於是迎春連著她的兩個嬤嬤都被邢夫人徵用了,邢夫人一下輕鬆不少。
賈璉那裡也是個麻煩。當初他一怒之下從二進小院抱出巧姐兒,除了巧姐兒的東西只帶了自己隨身穿用的,據說原本他留在二進院子裡的東西好些都讓王熙鳳說是自己的嫁妝拉走了,剩下的不過是一些衣物。反正現在賈璉手裡有張老太太給的生母的嫁妝單子,對自己原來扣扣縮縮攢下的那點私房倒看不上眼,可他手裡還有一直沒向賈母交待的林家財產!!
「父親,你看這事兒?」賈赦一直沒說如何處置林家帶回來的東西,只是讓他把當初在揚州時處理的每一樣寫出來,賈璉寫出來又不見他要,心中有點打鼓。
賈赦有點不好意思:他是真忘了這回事。想他穿越而來,一直站在與人斗的最前沿,就沒一天消停的時候,光顧得兵來將擋,原本安排好的事沒有提醒也拋在腦後了。
「來人,去請林姑娘。」賈赦怕自己再忘了,馬上現場辦公,讓人請黛玉過來。賈璉驚呆了好不,這可不是一千兩千,也不是一萬兩萬,這可是近三百萬兩的東西,裡面還有好些字畫就算是他不懂,光看看作者也知道是拿錢也買不來的好東西,所以他當時那麼文盲都沒捨得處理。
可是他老爹這時候叫林妹妹過來,那就只能是一個意思——東西都是林妹妹的。賈赦狠狠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子:「瞧你的出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道理你現在還不明白?看看你那個假正經二叔,該是你的才是你的這話總該懂。」
和黛玉一起過來的還有宮中的嬤嬤,現在這兩人處在貼身防護的位置。賈赦其實是盼著她們過來的,這倆人身上還掛著宮中的職份,說和宮裡沒聯繫鬼都不信。將林家家財原封不動交到黛玉手中,這話由第三者傳進皇帝耳朵比他自己當面辯白強,所以嬤嬤們得到了賈赦的衷心歡迎。
黛玉,你那一臉感激是哪兒來的,這原本就是你家的好不好?賈赦只能勸她:「原本你二哥哥帶過來,已經登記了冊子,但是清點還是要當著你的面,也讓嬤嬤給你做個見證。這些是你二哥哥處置你家在揚州產業的明細,你也要細細看了,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要現問清楚,不能糊塗了事,這些是你日後的依仗。」
黛玉只會哭,還上氣不接下氣。嬤嬤勸道:「姑娘,大老爺說得實在,姑娘就是收了這些東西也還是大老爺的外甥女不是,今後有的是孝順的地方。」
原來是擔心這個,賈赦又勸:「嬤嬤說的在理,並不是你收了這些東西就和舅舅生分了。親兄弟還要明算帳,何況你身上還擔著林家。舅舅還想將來給你找個好人,能過繼你的兒子承繼林家血脈呢,你不收了這些東西,將來用什麼做林家復起的根本?就算你擔心自己沒地方安置東西,也得單獨列出來,到了那邊舅舅自會給你單獨劃個院子。」
聽了舅舅說要給自己找人家,黛玉心裡還不是滋味,可聽到要有人承繼林家,黛玉只有倒地給大舅舅叩頭的份。哪一家不想要自己的血脈?爹爹英年早逝也有無子的原因。此時黛玉已經不再想起原本外祖母對大舅舅的任何評價,她只知道這個大舅舅,是真心替她打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