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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先生就知道,這人肯定將人賈敬煩得躲在家裡不出門了。好在他也是疼賈琮的,別看面上鎮定,心裡也有些牽掛。不過讀書人講得是養氣功夫,求得是喜怒不形於色,為了加強與賈赦的對比,更是把這些發揮了十成十。
「那有什麼,他不管你兒子,你也不管他閨女就是。反正你與他早就分了宗,別人還能說你什麼不成?」說了你也不在乎。
可是不讓他管惜春,賈赦自己卻在乎:「那怎麼行。惜春是我家養大的,是我家的人,與那假道士什麼相干。」
理由真強大。時先生自己再次品茶,不理賈赦了。
可賈赦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提起惜春,就與時先生八卦起沈松來:「不知道那小子怎麼想的,現在見天地在與念恩套交情。念恩那裡書院能用著他什麼?難道讓他教人家查案子不成?」
時先生對這位錦衣衛副史並不了解:「我還奇怪,你也不是輕易受人威脅的人,怎麼會把侄女定給了他?難道你有什麼大把柄在他手裡?」
不是我有大把柄在他手裡,而是他有大把柄在我手裡。只是這話就是時先生,也不好說得——當年沈松父母一事,鬧得沸沸揚揚。認真說起來,他等於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即不見容於世人,也不見容於宗族。
「我這人俯仰無愧於天地,能有什麼把柄威脅到我?不過是看他只一個人,上無公婆下無妯娌,除了對我家惜春好,還能對誰好去?」賈赦找的理由同樣讓人無語。
就這樣,每天重複著賈赦自己發急、找時先生、時先生與他一起東拉西扯的模式,好容易等得縣試結束。為了不過於駭人,時先生壓著賈赦,沒讓他親自去接賈琮,只與他一起在書房等人。
「回來了,三爺回來了。」明鑼知道他主子等的是什麼,也不顧自己現在管事的身份,跑著來給賈赦報信。
「讓他先回自己院子,好生洗漱洗漱,吃點東西墊一墊再過來。」賈赦沖明鑼就是一通吩咐。明鑼等他沒別的話,又快步向大門跑去。
時先生還好奇:「你不是擔心了這些天,還當定是要第一時間看到兒子才放心,怎麼現在不急了?」
賈赦搖著頭,裝高深:「你知道什麼。孩子要是有事,他們才不會高聲大嚷地給我報信,早悄悄把人送回院子請太醫去了。」當開道這幾天白蹲在考場門口了。
等賈琮進來的時候,果然雖看起來沒什麼精神,面色有些發灰,卻還能打起精神回話。賈赦只要見人是好好的,連考得如何一句也不問,就要讓人回去休息。
時先生卻是嚴師,還想讓賈琮先把試卷默出來,也讓賈赦止住了:「你看看孩子的臉,等他睡上一覺還能忘了不成?讓他先睡去。」
兩個都是賈琮依賴的人,也都是為了賈琮好,他自己就不出聲,等他們爭論完了,自己也就知道何去何從了。這麼多年下來,賈琮面對這兩個人,很是總結了一些經驗。
可是邢夫人卻沒有這份心得,已經讓人在外回報:「老太太說了,廚房已經將飯送回三爺的院子。老太爺有什麼話,也得三爺歇過來再說,快讓三爺回去歇歇是正經。」
賈赦只看著時先生笑,有理,你和內宅婦人說去吧。時先生能有什麼辦法——他是賈赦好友不錯,是賈琮的先生也不假,可人家邢夫人關心兒子,不願意兒子身子虧了也是真。他能懟賈赦,還能跑進二門說人家邢夫人慈母多敗兒不成。
等賈琮好生休息一日,氣色立時好了不少——自從他說要考童生,賈赦就想起了原著里那個倒霉催的賈珠,不就是在考場上熬壞了身子?於是天天讓賈琮必須跑步打拳,管到時考得怎麼樣,身子骨可不能壞了。
聰聰已經開蒙,對考試興趣挺大,早盼著賈琮快點歇過來,多少問題等著小叔叔呢。巧姐兒生生讓皇后給洗了腦,一肚子的男子能做到的事情,女孩也能一試思維,對考試也是想知道得不行。她與聰聰又是另一樣心思,只想著等賈琮把試題寫出來後,自己也練一練手。
就在等待之中,園子裡傳來了消息——黛玉發動了。這可比原來算的日子,早了有半個來月。邢夫人與孫苑自然忙忙地向園子裡去,把所有孩子都交給了賈琮。
好在世家大族,就沒有等到將在生產,再選穩婆與奶娘的,都是早就備下不止一個。又因黛玉這是頭胎,皇后早早地把宮裡有經驗地嬤嬤送來了三四個,又有紀太醫培養出來的醫女,人是盡夠用了。
還多虧了有個林嬤嬤在,要不大家就不只是得擔心黛玉,還得加上個平親王。這些日子因黛玉產期近了,他更是一步不離地守著。誰知黛玉一叫疼,他的汗先下來了。等人把黛玉送進產房,他已經僵在當地,動也動不得了。
林嬤嬤上前,對著人喊了兩聲,一點反應都沒有。也顧不得主子不主子,在他身上用力掐了一把,平親王一激靈,才算是有了知覺:「玉兒怎麼樣了?」人就要向產房沖。
「好我的親王,王妃現在正著緊的時候,哪兒還當得您添亂。您只在外面消消停停地,看著那些人別讓他們亂了章法,裡面有奴婢呢。」林嬤嬤雖上了年紀,手下卻不慢,一把拉住平親王道。
現在最亂了章法的,是平親王好不好。一見邢夫人,他就如見了主心骨一樣:「母親,本來好好的,我們兩個正說著話,玉兒就叫起了痛,那麼自持的人,竟忍都忍不得。怎麼辦?要不讓人去請御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