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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的就是賈府那些嘴裡能開火車的奴才了,雖然大房已經收拾過一次,但他們不好去收拾跟二房住在東大院的人,下之人間也是親戚相套,嘴能嚴到哪兒去。賈赦也覺得不讓邢忠一家住在府里,好過讓他和賈珍等人背後編排邢夫人,就順著話說:「也好。不是給你了莊子、房契和鋪子,你不拘哪個給他們一個就是,有了自己的營生平日只親戚走動便是。」
邢夫人也覺得這樣好,卻擔心賈璉知道自己補貼娘家有想法:「我那點東西都要給迎春和巧姐兒的,給他們做什麼。」
賈赦倒不以為然:「迎春的我早就準備好了,到時你只打點細處就行。巧姐兒還早呢,不說咱們還能給她再攢幾年,璉兒那裡不也得給我寶貝預備。」
聽到這裡邢夫人倒認真犯起愁來:「唉,說是這麼說,可璉兒也得再說人,到時脾氣秉性都不知道,姐兒還是我自己帶著放心,哪怕不給我們東西呢,別...」搓磨了人就好。這些卻不好讓女孩子們聽了。
剛才聽見說起自己的嫁妝,迎春早拉著揶揄看自己的黛玉去看晚飯可擺好沒有,巧姐兒也不過是一聽,知道祖母還要自己也不關心了。
下衙回來請安卻一直當背景的賈璉這時突然道:「父親、母親。」二人這才發現當事人還在屋裡,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就聽人道:「張尚書前兩天曾問過兒子,是不是打算再娶。」
有意思。這個張尚書與賈赦也是老相識,說實話凡是與張家有關係的人,對賈赦都不大待見,就是因為替賈璉的生母不值。可是在這個時候問賈璉是不是還要再娶,任誰也不能當一句普通的關心聽。賈赦只點點頭並不接話,讓賈璉繼續說。
「張尚書問兒子對再娶可有什麼章程沒有,還問老爺有什麼看法。」
「要是這麼說,他還想做個大媒?」無他,這個張尚書自己也沒有女兒,連姐妹都沒有,這才對自己的小師姑倍感親切。
賈璉回想一下,讓一個想法嚇了一跳:「他問兒子的之前,好象是孫副都御史到他那裡去過。」
孫堅!另一個徒孫。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這張老太爺和誰都能扯上關係。賈赦只能告訴賈璉靜觀其變,要是有人說什麼直白的話自己不好推卻,只管往他這個當老子的身上推就是,自然又收穫了便宜兒子的星星眼。
卻說皇宮裡兩任皇帝受了賈赦「軟肋說」的啟發,一刻也不等了,直接叫過錦衣衛首領,讓他先找最容易抓到小辮子的人家開上一刀。誰知道在早朝上又讓張尚書給驚了一下(張尚書你最近醬油打得有點多):「你是說,忠靖侯府與保齡侯府都已經歸還了功勳田?」皇帝不確定地問,難道錦衣衛的工作效率已經高到這種程度了?
「回聖上,是的。昨日申時,保齡侯府與忠靖侯府忽然遣人到臣府上,言明要歸還功勳田,並且讓來人送上了所有功勳田的地契。」
賈赦聽了一挑眉毛,沒想到這二人倒有些決斷,難怪一直不肯和家裡的老太太親近。皇帝在上面看得清楚,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點頭道:「二人雖然沒有在規定時間內歸還,念其有悔改之心,此事便罷了。」
「臣啟奏聖上,臣自從昨日聽張尚書提起未歸還功勳田之事,歸家後寢食難安,深覺有負皇恩。連夜清點了家產,願意傾家還上功勳田。」鎮國公後人,襲鎮國伯、現任京營統制的牛繼業出列奏道。
這個才是錦衣衛要開刀而且昨天晚上已經由統領請喝過茶的人。當時錦衣衛統領只問了一句:「牛大人,不知令公子的姨娘可還在原來那間庵堂靜養嗎?」牛繼業都懵逼了,按說當年之事他自認做得十分隱密,又過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有人提起,提起的人還是皇帝派來的,那就是說皇帝也是知曉的,當時汗就下來了。
這個可以說是鎮國公家的醜聞,當年鎮國公已經要不好了,卻還沒見到自己的孫子面,就讓老鎮國公夫人給自己的兒子多找姬妾想在自己閉眼前看到親孫子,老鎮國公夫人也有點私心,她娘家日漸式微需要拉撥,選的人里就有自己的娘家侄女,做了正經二房貴妾。要說這個娘家侄女福氣不錯,進門沒半年就有了身孕,可是此時牛繼業的夫人也已經讓人診出了喜脈。按說這是好事,兩個孕婦就算是只有一半的機率,那也有一個是鎮國公盼望的孫子。卻不想這個侄女心卻大了,她覺得自己姑母能做了主母,自己卻只能做個貴妾心裡委屈,一心想母以子貴,將牛繼業的夫人看成了眼中釘。沒想到老鎮國公夫人年老糊塗,不知怎麼被這個侄女說動了,兩人聯手在牛繼業的夫人飲食里下起相生相剋的東西來。那牛繼業夫人也是世家出身,出嫁前也得過母親親自教導,眼看著自己懷孕後身子越來越差,初時當是懷孕所至,後期什麼症狀都出來了,才知道自己可能糟了暗手,讓娘家派人來一起悄悄查。她娘家就是當年八公之一的修國公府上,得了,大家都是國公府邸,手段誰也別說比人高明,來人一查,鎮國公夫人和那個侄女一個也沒跑得了。牛繼業夫人的父兄與母嫂一起打上鎮國公家裡,口口聲聲聲要和離。這和賈璉王熙鳳和離可不一樣,由女子提出和離,還是在孕期,明顯就是夫家出了不妥之事,鎮國公當時一口老血,本就破敗的身子更撐不住了。撐不住也得給老妻收拾亂攤子,當時就讓老妻為他禮佛祈福,更是讓人連夜把那個侄女送到莊子上——還是捨不得孩子,說是讓人把孩子生下來後由著修國公府處置。就這個處理結果,還是鎮國公給修國公跪了一跪才求來的。等牛繼業夫人生下一個死胎,那個侄女也恰巧要分娩,生下來的果然是個男孩兒,當時鎮國公就讓下人封子口,把孩子抱到牛繼業夫人屋裡,就當是自家媳婦生的嫡子。不說牛繼業夫人面對自己仇人的孩子心情如何,大驚大喜之下鎮國公可就撐不下去了,看了幾回孫子就離世而去。這一去不打緊,竟讓老鎮國公夫人重見天日不說,還下死力要保住自己的侄女,等修國公府上來要人的時候說是已經產後失調去了。修國公府能信才怪,可惜人送到的是鎮國公家的莊子,他們查到那個莊子時已經沒有人在,也只能不了了之,只能與鎮國公家漸行漸遠,這也是鎮國公府與修國公府雖是姻親卻分屬忠平忠安的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