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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可就不象了。外人聽了這話,只當黛玉自己張揚不肯安心守孝一般。惜春卻等不得黛玉說話,已經冷笑著道:「這人要趨炎附勢起來,誰又能攔得住?又不是林姐姐上帖子請人來的。」你不是也自己上趕的上門來了。
邢夫人進屋正聽見這話,心裡好笑,那個尤氏自己嘴上不顯,倒把四丫頭慣得舌如刀鋒了,也不看史湘雲五色雜陳的臉,只笑問惜春:「你這些日子在家,你嫂子可給了你什麼好吃的,竟將嘴養得刁起來。」
惜春此時還小,遠不到原著中冷心冷情的時候。自邢夫人她們把她的月錢份例按迎春一樣對待,就連她哥嫂也是大伯罵著也對自己分外上心起來,對著大房的人就親近起來,聽見史湘雲給黛玉話聽,可不就自己反駁起來。見邢夫人問她,只道:「也不知道嫂子怎麼想的,人家只說了一回蒸魚,恨不得頓頓把蒸魚端上來。好伯母,你與她說說,也掉回樣吧。」
就聽尤氏笑著從外面罵她:「是誰一回去就說要吃個夠的?現在又告我的狀,看回去你可吃什麼。」說著人也進了屋,對著邢夫人道:「飯已經擺在東廳了,也已經讓人去請老太太。老太太打發人來說,今天她高興,定要好好了吃一杯,要是菜不好她老人家可是不依。」
邢夫人等都恭敬地聽過,迎春才道:「今天這飯好與不好,很不與母親相干,卻是外面送進來的。」說著就拿眼去看黛玉。至此大家都明白怕是平郡王府送來的席面。偏巧姐兒還對著賈琮說:「也不知道今天的飯是不是也是甜的。點心罷了,飯太甜可怎麼吃。」邢夫人與迎春齊齊笑倒,黛玉自己都撐不住笑。其他人雖不明就裡,卻也都陪笑。
好一刻,大家才在東廳坐定,自然是賈母上首坐了,邢夫人此時也不立規矩,就在左首第一位置坐下。因王夫人說要照管園子搬家等事不能來,就請薛姨媽坐了右首第一,黛玉今日是壽星,挨著邢夫人,尤氏李紈坐到薛姨媽下首,其他姐妹敘齒而坐,盡歡不提。
從客散去,邢夫人才算倒到軟榻上歇一會兒,小丫頭給她捶著腿,迎春黛玉在一邊閒話。邢夫人對她二人道:「你們不說回房歇會兒,還在這裡做什麼。」
黛玉回說:「是我拉著二姐姐不許回的。今天讓舅母受累,我心裡實在過不去。」
邢夫人點點她的頭:「有這個過不去,你只安生回去歇著別累著了,就是謝我了。可是今兒來的人多,我也沒顧上問你,那些你父親的故舊家,以前走動的那幾家我都知道,怎麼今天多出這些來。」
黛玉小嘴一動,也說出一番道理:「今天多出為的何止這些,多少咱們沒來往的都過來了。舅母只還和原來那幾家走動不就好。」
邢夫人點點頭:「何嘗不是這個道理,你心裡有數就好。我怕你人小心軟,想著是你父親的故舊就讓人哄了去。林家如今只你一個,你要立定了心才好。」
黛玉點頭道是,又與邢夫人說了幾句,才讓人連迎春一起攆去歇了。
賈赦回來時就見邢夫人已經睡了,問小丫頭才知道府里的這些熱鬧。他今天本要藉機不上朝,卻起早就被皇帝派人叫進宮裡。因那個欲使其滅亡必使其瘋狂的點子是他出的,皇帝才不讓他有機會脫身事外。
本想沒什麼大事,卻在牛繼業的安排上傷起了腦筋。要說上次錦衣衛請人喝過茶後,這牛繼業著實消停了一段時間,可畢竟是京營統制,手裡有著勛貴人家不多的兵權,忠平並不知道人已經被忠安挖了牆角,豈能輕易放過。這些天暗衛發現,忠平不只一次私下裡與牛繼業密談,因談話之所四周開闊,無法知道談話內容。
賈赦本不以為意,按他的想法,根本不必理會牛繼業如何做想,只把人的兵權一收,不信他敢憑著手裡那點兵造反。誰知旁邊的張清早就請出了戒尺罵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他狗急跳牆,真的反了,就算能控制得住,你可別忘了這是京城。」
好吧,還有悠悠眾口。做為一個神經粗大的二B青年,賈赦確實沒想到這層。他想了一時對皇帝道:「忠平急著見牛繼業,也就是為了兵權?」
皇帝心說這不是廢話?連白眼也欠奉。賈赦只能自己說道:「忠安知道不知道忠平見他?」
皇帝和張清覺得這句靠譜,都等他的下文。大舅哥在,賈赦也沒處賣關子:「忠安挖牆角的事咱們知道,可是忠平不知道。如今這事兒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把牛繼業已經投了忠字的事兒透露給忠平,讓他懷疑牛繼業不能為他所用,自己放棄京營。要不就得把忠平招牛繼業密談的事兒透給忠安,讓他自己想法使牛繼業脫身,這樣新人你可以換上自己的人,忠平在京營的棋也就廢了。」反正不管怎樣,都是他們自己狗咬狗去,皇帝大可在一邊看戲。
聽了他的話,張清敲了敲戒尺,向皇帝道:「這個透話的人選還得斟酌。」
賈赦就是一驚:「我不行。他們兩個都恨死我了。尤其是忠平,連厭勝都給我使出來了,你們誰能保證下次見了我不是直接給我一刀?」
說得皇帝一樂:「也說不定他覺得你大難不死是可造之才,起了惜才之意將你收入麾下呢?」
「不可能。他就不怕我假意答應了回頭什麼時候給他一刀?」賈赦可不能讓皇帝真有了這個想法。張清也知道輕重:「別的不敢說,就是我剛看到他的時候都恨不得給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