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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如何使得。」秦英又勸道:「下官自己倒有一處私宅,地方頗為寬闊,也住得下各位,只怕招待不周讓各位受了委屈。」
賈赦也不再推讓,只讓莊子裡跟來的人隨秦英派的人去了。見人已經安排好,秦英道:「請將軍先行歇息一下,晚上末將為將軍洗塵。」賈赦道了一聲好,秦英自退下不提。
待洗漱一番後,時先生才來到賈赦屋中,二人揮退伺候的人,時先生先開口道:「這個秦英怕是個明白人。」
賈赦點頭:「他先祖是我曾祖的部下,一起打天下的人物。這些年來代家能代代鎮守澤州,估計也少不了我們賈家的手筆。只是,」賈赦牙痛似地噝了一聲:「我們那個老二是個不省心的,當年竟然在我父親的書房中聽說這個秦英,將此人透漏給過王子騰。」
時先生也沒想到這一出:「看不出你們老二竟還有這份機靈。」
賈赦苦笑:「他好歹也是嫡子,那時父親還存著讓他與我相互扶持的心思,有些事也讓他知道一二。誰知他竟把自家的底細一文不要地白送了人不說,自己還洋洋自得。」
「上次王子騰一事,並未牽扯到秦英,想是此人還沒有被王子騰收攏。」時先生大膽猜測。
賈赦即不搖頭也不點頭:「還得再看看才能定準。這是咱們的第一站,務必要小心再小心。當年之事,不能再出了。」還是得小心求證呀。
時先生也贊同他的話。從當年血雨腥風中走過來的人,哪個不是加了十倍的小心才活到了今天。
至晚宴時,營中五品以上武官全部到場,顯得對新任九省巡檢分外重視。烏丫丫上百號人團團坐在議事廳里,見巡檢由主將陪同入內,眾人齊齊起身,雙手抱拳躬身道:「末將恭迎大將軍,恭迎巡檢將軍。」聲音裂屋震瓦,整齊有力。要不是有前世參加過軍訓的底子,賈赦得讓這聲音壓得沒了氣勢。
此時他卻笑著看了秦英一眼,並不先開口。秦英見此只好高聲道:「此次賈將軍巡檢到我澤州,定能為澤州規整部舊,整頓軍紀。來,讓我們先行敬賈將軍一路車馬辛苦。」
眾人齊應,舉杯過眉,賈赦也從桌上端起酒杯,與眾人遙祝。三杯酒下肚,眾人才歸座,賈赦與秦英相讓一番,到底坐了上首。
秦英還要再讓時先生,賈赦攔住他道:「先生不是講究這些的人,你我坐近些才好說話。」秦英這才從了。
幾杯酒下肚,那群糙漢子漸漸酒勁上來了,聲音也開始高了起來。只聽耳邊是勸酒聲、划拳聲、互相不服氣的打趣聲,秦英一直看著賈赦的臉色,見他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表情,自己的心也放鬆了一分。
不想就有膽子大的一個裨將走上前來:「賈將軍,我們這邊塞之地,少見京中的大人。我是個粗人,可也知道敬重上官,要是將軍不嫌棄,請滿飲此杯。」
秦英要喝止已經來不及,好在賈赦早知這些人的作派,並不以為自己受到輕慢,也不用旁邊的人動手,自己斟了半杯酒,舉起對著這裨將道:「滿飲是不能了。你看看這一屋子的人,你起了這個頭,少不得還有人來。要是不介意,你我共飲如何?」
那裨將以酒蓋臉,可還是能看得清自家主將的臉色,藉此下台道:「賈將軍是條漢子,是末將魯莽了。將軍請。」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翻過杯底對著賈赦。賈赦也是一口飲下,將空杯對向來人。
那裨將不想他如此痛快,自己臉上倒現出訕訕之色。見秦英要說話,賈赦也不坐下,只再次斟酒入杯,站在那裡。底下的人見了,聲間漸次小了下去。賈赦這才道:「剛才這位兄弟前來敬酒,本將軍才知道自己疏忽了。現在我借花獻佛,與諸位同飲此杯。願諸位能為國盡忠、為民守土,為了身後的妻兒效死力!」
這番敬酒詞倒是新鮮。原來有京中來人到軍中,下巴抬得高高的不說,嘴裡也口口聲聲是為皇家盡忠,為陛下效力,直把這些糙漢子拘得頭皮發緊。可是這賈將軍卻大剌剌把妻兒擺到明面上。這些人吃軍糧、賣血肉,還不是為了封妻蔭子,只覺得賈赦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一時人人叫好,個個杯乾。
第130章
一時大家盡歡而散。
秦英自然要送賈赦到下處。路上對著賈赦佩服道:「將軍不愧是武將世家出身, 真真懂得我們這些人心中所想。」
賈赦不經意地轉轉扳指:「這有什麼,早上三十年,我父親也是守邊的人。我雖沒到過邊城, 可是為軍不易還是知道的。」
聽他提起賈代善, 秦英頓了一下才道:「末將那時還只是個小校,有幸得識國公爺的風采。可惜天妒英才, 國公爺竟早早地去了。」
賈代善去時不過五十多點,說聲英年早逝也不算過, 賈赦藉機道:「你我本是世交, 不過是那時我在京中為質, 一直不得親近。如今一見兄長,卻是如故人重逢一般,甚是親切。」
見他說得親熱, 秦英也有意:「即是如此,為兄痴長你幾歲,卻要托大了。」
賈赦一笑:「幾輩子的交情,兄長這話客氣了。」
二人一路你親我近地到了下處, 要不是大著賈赦一路奔波,秦英大有與人抵足長談之勢。侯人走了,時先生過來道:「這麼快就認了兄弟, 看來此處可以順利拿下。」
賈赦可沒有他樂觀:「等先看看他的防務才能說到這個。」時先生本就是來給他提醒的,見他還算清明,也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