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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禮郡王毫不在意:「沒聽說女大三,抱金磚嗎?再說還不到三歲呢。」
太上皇要不是體力不支,都能呸他一臉,哪來的那麼大臉面,以為自己是宗室,就真是金枝玉葉了?哪棵樹上都有歪枝。他無心再理會來人,只揮手叫戴權過來:「朕已經乏了,好生送禮郡王出宮,等朕有精神了再說話。」有精神了也不召你。
禮郡王還想沒眼色地問問此事是否可行,誰知太上皇竟一翻身自睡去了。戴權站在那裡,用眼神示意禮郡王悄聲,引著人到了大明宮門,只交待個小太監送到宮門口就完了。
禮郡王回家越想越氣,本來他打算的不錯,畢竟賈琮自己身上就有個爵位,雖然低了一點,可好歹說出去體面。加之聽說此次鼎國公府分家,人家可是得了不少銀錢。想他小小年紀,會什麼經營之道,又已經被分出府,自然得指望岳家幫襯一二。
正好!自己王妃並不是個賢惠的,對幾個庶出兒子只做表面功夫,看著好吃好用,實際不過是捧殺。弄得幾個庶子人人鬥雞走狗精通,頂門立戶稀鬆。一旦自己哪日去了,用不上幾年,就得敗落。現成的能拉扯一個,即得了名又得了利的事,郡王立時厚著顏面去求太上皇。
誰知太上皇竟沒有答應。庶出,又是庶出。禮郡王很生氣。當年若不是他祖父是個庶出,那大位也未必沒有一爭之力。就是為了庶出,只得封了個親王。不過是自己父親見事明白,才到自己這裡未降等,保留了郡王之位,要不他府里,與普通的閒散宗室有何區別?
那個什麼賈琮,不也是庶出?與自己小孫女不是正相配?何況自己孫女可是皇家血脈,天下最高貴的血統。正是因為自家身份高貴,又是女家,不好上趕地找人提親,禮郡王才想起找太上皇指婚,多體面的事。
既然太上皇不肯給自己家這份體面,自己也一樣能把小孫女嫁入賈家——不信自己堂堂郡王的孫女,那賈赦還敢不答應,不過是個國公。
不過也不能自己直白地就對人家說,我家有個孫女,想嫁給你兒子,咱們什麼時候把日子定一下吧。那就不是一個王爺的做法。還是得找個人,從中委婉地帶個話,那賈赦若是識趣,自然會自己親自來為兒子提親。
只是這從中周旋的人選 ,也不大好找。畢竟禮郡王平日連朝也少上,除了每年封筆、開筆的大朝會,他一向是在家中高樂的。不上朝,認識的也就是那些同樣的宗室,可是這樣的人家,看不起原來的榮國府,不屑與之交往。又攀不上現在的鼎國公府,無路與之交往。
費思量,真是費思量。禮郡王自己琢磨著牽線之人。
幾天過去,禮郡王還是沒想出人選來。他那最得寵的小兒子,已經氣沖沖地跑到了他的書房:「父王,不是說要把瑩兒定給賈家的小兒子嗎?」
禮郡王對自己的小兒子,從來都是哪兒看哪兒好,要不也不能為他的庶出女兒這樣勞心費力。他很慈父地道:「急什麼,為父正在想著,讓何人去與賈家透話,才不失了我們王府的體面。」
「透話,還透什麼話?」那小兒子已經氣急敗壞了:「我剛才在麗春院裡,聽到工部尚書家的二兒子抱怨,那賈家竟沒看中他們家的女孩,與戶部左侍郎家要下小定了。」
禮郡王有些接受不能。怎麼自己還沒找人說呢,人家這就要下小定了?難道?想到一種可能,禮郡王有些心虛。從他祖父那一輩起,就是謹慎的人,靠著揣摩帝王心思過日子。
那日太上皇沒有答應他的請求,他回來說是琢磨遞話之人,其實何嘗沒有觀望的意思?太上皇卻再沒有召他進宮說話。也就是說,他所請之事,太上皇並不滿意,這是要冷他一段時間了。
「這個賈赦,還真是不識抬舉,我家裡好好的皇家血脈,他還敢嫌棄。看哪天我給他個好看!」小兒子氣哼哼地發著狠話。
「閉嘴。」禮郡王喝止兒子:「這事兒自己爛到肚子裡,就是你媳婦與丫頭那裡,也給我囑咐到了。」
小兒子還不服氣:「父王,那賈赦給咱們這麼大的沒臉,豈能這樣輕易就放過他。」
看著早該頂門立戶,卻仍章台走馬的小兒子,禮郡王長嘆連連:「你家有誰與人家說過結親之意了?人家見過你閨女是扁是圓了?還不快快收聲,要是自己把這事兒說出去,你那閨女還嫁不嫁人。」
小兒子還嘟嘟著自己的不服氣,禮郡王第一次看著這個小兒子心煩起來。什麼寶刀不老,什麼老來子,分明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等小兒子讓禮郡王平生第一次攆出了書房,禮郡王自己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靠著帝王才有好日子過的人,發現人家已經不願意讓自己靠了。而不願意讓靠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小心思讓人看穿,不出冷汗才怪呢。
今後自己家王府要何去何從,才是現在禮郡王頭疼的問題,什么小孫女,不過是個庶女,隨便找個平頭整臉的也就算對得起她了。
大明宮裡,太上皇難得地把皇帝、忠順與賈赦一起叫了過來,大概是找到了事情做,老人家的精神竟恢復了幾分:「宗室過於優渥不是好事。多少人家只管生,反正有國庫養著,多生幾個孩子還能多份錢糧。」
這話皇帝與賈赦都不好接——幾代之後,忠順的後世子孫也在宗室之列了。只有忠順不管不顧地道:「要不是太/祖那時定下了優待宗室之法,也不能成了今日尾大不掉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