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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就擦一把早已經乾涸的辛酸淚:「為買這些東西,您知道兒子受了多大的累。不是千挑萬撿小心比對過的,哪兒敢到您老的眼前。」
賈赦也不吝誇獎:「我兒子果然進益了。你眼光這樣好,老子走得也放心不是。不錯,這精明勁,果然是老子的兒子。」雖然是便宜兒子。
一聽這交待後事一樣的話,賈璉又要炸毛,現在他就聽不得這個,賈赦只好安撫他:「比方,你老子就是打個比方。」
從那堆契紙里挑出來兩個百頃的莊子:「聰聰與安安一人一個。」又挑出兩個鋪子:「巧姐兒與寧寧一人一個。」
那是人家時先生的好不好。賈璉見他老子如此明目張胆,覺得人生就要幻滅,賈赦看他的表情,才想起自己沒與他說那五十萬兩里有他的二十萬兩,不過是假託時先生之名,給賈琮攢些家底。
「這些東西時先生怕也是給琮兒準備的,他自己哪兒用得到,又不想娶媳婦。所以琮兒給他自己的侄子侄女的,你收下就是。」
這才不是收不收的問題:「父親,琮兒將來的家產,自有我這個哥哥給他置辦,哪兒用得到時先生費心。如果琮兒知道這些東西竟是外人給他辦的,可讓他如何想我這個哥哥。」
說到最後,賈璉氣憤地給他老子定性:「您這是,您這是在挑撥我們兄弟關係!」
就算是賈璉臉不好看,說的話也不好聽,賈赦卻聽得一臉高興:「聽你這樣一說,我才是真的放心了。沒事,沒事,我會與時先生說的。你放心,」接下來又是一臉委瑣:「時先生底子厚著呢。」
你竟是這樣的父親!賈璉這回真的幻滅了。
等晚上賈璉將賈赦硬塞給他的契紙讓孫苑收好時,就與她說了今日賈赦所說之事,孫苑也是一臉的不自在:「父親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怕我到時說些什麼,讓琮兒什麼也得不到,才將琮兒交給時先生?」
想了想,自己就要去請見賈赦:「我去給父親賠禮,讓父親只管放心,我們做兄嫂的,定不會虧待了琮兒。」
賈璉也按不住一心想改變賈赦印象的孫苑,只好陪著人到了榮禧堂。此時賈赦與邢夫人已經歇下了,聽見二人急急忙忙地請見,都嚇了一跳。
一進門,孫苑就跪地不起,口稱:「請父親母親原諒媳婦。媳婦再不也算起爭勝的心思,一定友愛弟妹,請父親母親放心。」等語。
邢夫人是一頭霧水,賈赦卻是老懷大慰:「起來,有什麼話起來再說。璉兒,扶你媳婦起來。」
等孫苑坐下,口裡還是不停請罪,賈赦就將下午與賈璉的話學給邢夫人。邢夫人也勸:「媳婦,你是多心了。你父親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真要是惱了你,他這會與你娘家父親鬧去,還能等到今日。」
賈赦也道:「說來時先生也是個可憐人。當年一心追隨念恩的父親,將親事也耽擱了。我幾次問他,現沒有娶妻的想法。可是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也不讓人放心,就將琮兒做他的弟子,將來也有個人陪他。」
賈璉與孫苑這才放心,知道時先生是真心將賈琮放到了心上,才此時就為賈琮打算。可是賈璉還是道:「就算是時先生將琮兒當成兒子看,可是琮兒也是賈家的人。」
「人家時先生又沒讓他改姓,你急個什麼。」賈赦覺得這個便宜兒子今天是非得和自己較勁了。
「將來府里的東西,也有琮兒的一份。」賈璉說起自己的想法,孫苑也在一邊點頭附合。
原來是為了這個,賈赦只說:「當日我已經與你說過,府里的東西都是你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話。」賈璉不同意。那時他剛見過賈琮幾次,話都沒說過好不。現在日日相見不說,這個弟弟又是個懂事知禮的,賈璉早起了要與他相互扶持的心思。
賈璉說得十分懇切,孫苑頭點得十分真心,邢夫人聽得十分欣慰,賈赦也就答道:「還是幾十年以後的事,現在說他做什麼。到時老子真的不在了,還能管你們的亂帳不成。」又有些憤憤:「就為這點小事,連覺也不讓你老子睡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邢夫人就做好做歹:「好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也使得。時候不早,你們也快些回去歇了,璉兒不是明天還得上衙門?」
又問:「每天走前可用些東西不用?」
孫苑只道:「這個趙嬤嬤比我們還精心,一天不落地打發人送過來不算,還得看著二爺吃了才行。」
賈赦就道:「這是個難得忠心的人,你們也不要太使得狠了。她家裡的孩子,看著要是還得用,也給些體面。」
賈璉與孫苑應下,又對打擾二人休息賠了罪,請二人安置後,才退回到自己院子。
第207章
卻說賈赦一到了莊子, 就通過皇帝的人,將賈敬給搬了過來。心心念念想給賈敬個下馬威,好讓人以後一心一意為他背鍋。
誰知賈敬對人打擾他修道也十分不滿, 還想給打擾他的一個厲害, 哪裡肯受賈赦的威脅。
「貧道不問世事已久,國公爺何必強人所難?」這是賈敬見到堂弟的頭一句話。
「不錯, 確實已經很久了。只是這麼長的時間,也不見道長得道, 可是有什麼掛礙不成?」賈赦做不解狀。
人家不過就是這樣一說, 明白的人不是都該對打擾別人感到羞愧嗎, 可是這個堂弟怎麼?算了,反正他從小就是個臉皮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