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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先生再看他時眼神已經不同,卻再次拍下他的肩膀不說話。這次倒沒拍疼,賈赦也就不裝模作樣地揉了。
半上午的時候,賈赦他們已經徹底搬到鎮外,就有一頂四人抬的綠呢小轎遠遠而來。
李隊長此時已是全身甲冑,身邊三個小隊長也是裝扮整齊,站在營門口對來人喝道:「九省巡檢、一等將軍賈大人在此,何人闖營?」站崗的兩名侍衛立刻撥刀出鞘。
來人見了,心中無底,只讓轎夫停轎,也不用師爺,自己下來對著李隊長拱手行禮道:「清澗縣令鄔有道,特來拜見賈將軍。」
李隊長讓人在營外等侯,自己親自去報賈赦。好一時,才有侍衛過來叫道:「賈將軍請鄔縣令。」師爺等也要跟進,卻被侍衛依舊撥刀攔在外頭。
那鄔縣令心中如擂鼓一般,小心至賈赦帳外,甲衛早看見了來人,卻直到人到了帳外,才目不斜視地進帳稟報。
一番做作之後,鄔縣令還未見到正主,心裡早就怯了三分,一進帳就行了正式的拜見之禮:「下官清澗縣令鄔有道,拜見將軍大人。」
賈赦並不著急叫起,反正他是正一品,又有皇命在身,當得起一個七品縣令一拜。抿了口茶,再端正地把茶杯放得平平的,才道:「鄔縣令請起。」
那鄔縣令也是乖覺之人,先認錯總沒有虧吃:「將軍勤於王事,下官還沒等接到驛報,不想將軍已經駕臨,實在是下官的疏忽,還請將軍多多包涵。」我沒接到驛報,不知道你要來,你可別亂挑禮。
賈赦點點頭,好說話地道:「本將軍並未怪罪鄔縣令。畢竟軍令只傳到營中,與地方互不統屬,縣令不知情在所難免。」不是驛報沒來,是你還不夠格知道。
那鄔縣令聽此就有些出汗,好在賈赦再不為難他,讓他起身入座。不過是問問地方方圓幾何,人口多少,出產如何的話。這鄔縣令還不糊塗,回答的算清楚。
等他漸漸放鬆了,賈赦冷不丁問道:「清澗離大營不遠,不知與營中關係如何?」
那鄔縣令大概回答這問題多次,張口就來:「營中現在是孫將軍領兵,軍紀嚴明不說,還是愛民那如子的性子,對百姓秋毫無犯。」
賈赦點點頭,又問:「營中兵士可出營操練過?有沒有擾民之事?」
這縣令還不知道昨天賈赦等人昨天是住在鎮子裡的,又見營房帳篷搭得齊整、守衛森嚴,以為是昨天就已經紮好的,於是滿嘴仍是駐軍的好話:「沒有沒有,絕無擾民之事。這孫將軍一向治軍嚴格,對部屬令行禁止,在州內有口皆碑。」
「嗯。」賈赦若有所思地道:「那我一路行來,卻聽說這裡常有土匪出沒,害民不淺。既然孫將軍如此愛民,鄔縣令沒想過請孫將軍派兵剿匪嗎?」
剿個屁。那些土匪是如何來的,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好不?不過鄔縣令至此更是當賈赦是個不懂地方政事與軍事的京官,只用套話敷衍他:「也不是沒請過,只是大軍一動,聲勢如虹。那些土匪也有些耳目,不等大軍來臨就遠遠逃走,等大軍無功而返,他們又回來了。」
賈赦讓這個縣令逗樂了。你確定這還是土匪,不是學過我太、祖游擊戰術的我英勇游擊隊員?見他一樂,鄔縣令不知他笑什麼,也在一邊陪著乾笑不已。
賈赦樂罷贊道:「匪類狡詐如此,大軍竟無可奈何?不知大軍端了匪類老巢幾次?可有什麼斬獲?」
我能說一次也沒有嗎?可是剛才話說得太滿了,此時想收回不易,鄔縣令只能順嘴往下胡說:「此地多為流匪,加之地方困苦,斬獲卻是不大。」
時先生快聽不下去了:「就算是不大,總好過沒有。在京中卻沒聽到有綏州大軍剿匪之事。」
這天還是真熱呀,就算中將軍的大帳,寬敞倒是寬敞了,可是卻不大透風,讓鄔縣令的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賈赦也頻頻讓茶,那縣令借喝茶之際,到底沒敢再回時先生的話。
等縣令的茶喝得差不多了,汗也隨著熱茶消下去了不少,賈赦才又道:「此次我們來到貴縣,怕是還要叨擾幾日,還望貴縣不要生出怨望。」
那縣令如何敢有怨?就是有也不以當面說出來不是,只道定為將軍效犬馬之勞。賈赦也不用他做狗做馬,還怕上他反咬一口,只道:「今日聽了貴縣一席話,對綏州軍事了解頗多,這都是貴縣的好意。本將軍已經記在心裡了。」
我說什麼了你就了解頗多?這鄔縣令是真想哭給賈赦看了,要是將來賈赦能說此駐軍好話還則罷了,可要有一個不字,那他就成了背後告黑狀的小人。想想孫將軍和他那個兇狠的兒子,這縣令已經覺得自己離見先祖不遠了。
就是要讓你們狗咬狗去。能當著面把奉承駐軍的話說得這麼順溜,要說這縣令沒被那個孫將軍收攏誰能信?也不指望他們真能窩裡鬥,就算是膈應一下人他就滿足。可以說對著這個鄔縣令,賈赦已經將你讓我不我舒坦,我就讓你一輩子倒霉發揮到了極致。此事無關個人恩怨,他與這縣令也不過頭次見面,能有什麼恩怨?可是這縣令當官不為民做主不說,還幫著兇手歌功頌德,就不是賈二B青年能容忍的了。
等那縣令苦著一張臉,承諾下午就把勞軍的東西送來慰問賈將軍。又自認為隱諱地問清楚賈赦與時先生是否需要心思細緻的丫頭伺候,被人回絕還贊人清正廉潔,是為將典範後,終於在營外與自己的師爺轎夫匯合,回縣城準備不提。